第52章 柳红妆的出现（2/2）

接下来的几天，柳红妆果然留在节度使府里当文书，住在西厢房，每天早早地就到书房整理案卷，从不用人催促。她的字写得很好，清秀工整，整理的案卷分类清晰，连秦沧之前随手放的伤亡名册，都被她按日期和队伍重新排列，还在每个阵亡士兵的名字旁标注了籍贯和牺牲原因，方便查阅。

秦沧偶尔会去书房看她，有时会问些关于柳青天的旧事，柳红妆都能详细回答，甚至能说出柳青天之前推行的几项民政措施，比如在潞州城外开荒地、给流民分种子，这些都和李忠查到的情况一致。有时秦沧会故意提起程千里，柳红妆的眼神会瞬间变冷，握着笔的手会微微收紧，却从不说过激的话，只说“等找到他，自然会报仇”。

“首领，查到了。”第五天傍晚，李忠拿着一份调查报告走进书房，此时柳红妆正在整理新士兵的训练记录，看到他们进来，起身行了个礼，继续低头工作。李忠对着秦沧使了个眼色，两人走到书房外的走廊上。

“柳青天的事是真的，去年冬天确实因为反对程千里克扣粮饷被关，后来被程千里派人杀了，凶手是黑石帮的人，现在已经被黑石帮灭口了。柳红妆的那个远房亲戚也确实在青阳镇的黑石帮里当杂役，叫王二，负责给黑石帮的人做饭，能接触到程千里的住处。”李忠压低声音，“另外，我们还查到，柳红妆之前在长安的私塾读书，父亲柳青天被杀后，她一路从长安逃回来，路上还被黑石帮的人追杀过，幸好被一个游方和尚救了，才逃到潞州。”

秦沧点了点头，心里的疑虑少了些，却依旧没完全放松：“她的武功怎么样？有没有查到她会武功？”

“没查到。”李忠摇了摇头，“她的手上没有练过武功的茧子，走路也没有习武之人的痕迹，应该就是个普通的读书人。”

秦沧沉默了片刻，对着李忠说：“准备一下，三天后出发去青阳镇，带两千人，让周铁带队，你也跟着去。柳红妆也带上，让她带路找王二，要是能顺利找到程千里，就当场杀了他；要是有埋伏，就先撤回来，再做打算。”

“是！首领！”李忠应了一声，转身去准备。

秦沧回到书房，柳红妆正好整理完训练记录，看到他进来，站起身说：“首领，今天的记录整理好了，您要看看吗？”

“不用了。”秦沧走到书桌前，看着她，“三天后，我派一支队伍跟着你去青阳镇，找程千里。你准备一下，到时候带路。”

柳红妆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真的？谢谢首领！我一定会带好路，找到程千里，为父亲柳青天报仇！”

“但你要记住，到了青阳镇，一切听队伍统领的命令，不许擅自行动。”秦沧语气严肃，“要是遇到危险，先保证自己的安全，报仇的事可以以后再算，明白吗？”

“明白！”柳红妆用力点头，眼眶微微发红，对着秦沧深深鞠了一躬，“多谢首领体谅，民女一定听话。”

秦沧看着她的样子，心里的最后一丝疑虑也渐渐消散——若是真的奸细，未必能装得这么像，更何况她的仇恨不是假的，程千里确实该杀，借着这个机会除掉程千里，也能绝了后患。

接下来的三天，柳红妆除了整理文书，还主动去厨房学做干粮，说是要给去青阳镇的士兵准备些好吃的。她做的麦饼里加了芝麻和盐，味道比普通的麦饼好得多，士兵们拿到麦饼时，都笑着说“柳姑娘心细”。周铁看到她这么用心，也对她多了几分信任，偶尔会问她青阳镇的地形，柳红妆都能详细描述，还画了一张简单的地形图，标注了黑石帮的据点和程千里可能住的地方。

出发那天，天刚蒙蒙亮，周铁就带着两千人在城外集结。柳红妆穿着一身青色的劲装，背着一个小包袱，里面装着给王二带的礼物（是她自己做的麦饼），站在队伍前，眼神里满是期待和紧张。秦沧亲自来送行，对着周铁叮嘱道：“小心行事，要是有不对劲，立刻撤回来，别硬拼。”

“首领放心！”周铁拍着胸脯保证，“有柳姑娘带路，我们肯定能顺利找到程千里，杀了他为柳姑娘的父亲柳青天报仇！”

柳红妆对着秦沧鞠了一躬：“首领，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给您带好消息。”

秦沧点了点头，看着队伍渐渐远去，直到消失在官道尽头。他转身回到节度使府，坐在书房里，拿起柳红妆整理的案卷，指尖划过上面清秀的字迹，心里却依旧有一丝隐隐的不安——他总觉得，事情太顺利了，程千里既然敢躲在青阳镇，肯定不会没有防备，柳红妆的出现，会不会是一个陷阱？

他对着门外喊了一声：“来人，去青阳镇方向派个斥候，密切关注周将军的队伍，有任何动静，立刻回报。”

“是！首领！”门外的卫兵应了一声，快步离开。

秦沧走到窗前，看着庭院里的海棠花，眼神里满是凝重。他希望自己的不安是多余的，希望周铁能顺利杀了程千里，希望柳红妆真的只是想为父报仇。但在这乱世里，人心叵测，任何一点疏忽都可能导致万劫不复，他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才能保护好铁壁营，保护好潞州的百姓。

庭院里的风渐渐大了，吹得海棠花瓣纷纷落下，落在石桌上，像一片片粉色的雪。秦沧握紧手里的案卷，心里暗暗发誓：无论柳红妆是不是有问题，无论程千里有多少防备，他都会保住自己的兄弟，守住潞州，绝不会让沁水之战的胜利果实，毁在这些阴谋诡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