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0章 洗脑开始“一屋两人三餐四季”(1/2)

卢氏挑眉,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一圈,落在那条月白腰带上,眸色微沉。她身旁的嫡女武顺忽然轻笑:哟,这绣纹好生疏,是哪家绣坊新花样?说罢抬手去扯小媚的领口,孩子下意识往后缩,却撞在案角,疼得眼眶一红。

苏青禾眸色骤冷。她侧身半步,挡在小媚面前,声音仍恭顺:表妹年幼,怕生,顺娘莫怪。她刻意用而非,提醒对方也不过是个孩子。武顺果然变脸,刚要发作,主位上的武元庆轻咳一声:食不言,寝不语。

场面暂时压住。苏青禾坐下,感觉到衣角被轻轻拉扯,是小媚。孩子把一块蜜渍枣脯推到她案边,小声道:姐姐吃,甜。那声音软糯,却像根细线,稳稳系住她心脏最柔软的地方。

她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值班,深夜给哭闹的小病人递糖,孩子破涕为笑,却把糖纸剥开先递给她:医生阿姨也怕苦,我知道。那时她红了眼,如今亦然。她低头咬下一口枣脯,甜味在舌尖炸开,却带着微微的酸涩——像生活本身。

膳后,卢氏发话:西院年久失修,明日让匠人去看看,别委屈了表姑娘。一句冠冕堂皇,实则驱逐。杨氏忙道谢,苏青禾却抬眸,目光澄澈:多谢夫人。青禾略懂园艺,想在西墙外种些茉莉,既驱蚊,又可制香囊孝敬夫人,不知可否?

卢氏没料到她顺杆爬,愣了愣,冷笑:随你。言罢甩袖而去。

回西院路上,月色如水,小媚牵着苏青禾的手,忽然道:姐姐,我今天很开心。

为什么?

因为……孩子想了想,你站在我前面。

苏青禾停住脚步,蹲下身,与她平视:以后我都站在你前面,好不好?

小媚抿唇,重重点头,伸出小指,笨拙地要拉钩。苏青禾笑着勾住那细小的手指,把拇指按在一起:盖章。

月光把两道影子拉得很长,像两株并肩的小树,在夜风里悄悄生根。远处更鼓传来,三更了。苏青禾抬头,望向那轮亘古不变的月亮,心底却涌起前所未有的滚烫——

原来不是居高临下的施舍,而是两个孤独的灵魂,在黑暗里互相伸出手,然后一起,走向光。

初夏,长安比往年热得早。安业坊西墙外那排槐树的叶子被日头烤出焦边,蜷成一枚枚疲倦的舟。苏青禾蹲在垄间,手指捻着刚冒头的茉莉嫩茎,额角的汗顺着眉尾滴进睫毛,咸得发涩。她抬手去抹,视野里却闯进一道陌生身影——

杏粉短襦,月白画帛,袖口用银线锁着细碎的折枝纹。来人约莫十七八岁,圆脸,鹿眼,颊边两个深深的笑涡,像盛得住蜜。她左手挎一只鎏金漆篮,右手牵个小丫头,步子轻快得仿佛在跳格子。苏青禾眯眼——那孩子正是武媚,却被陌生人牵着。

青禾姐姐!小媚远远挥手,声音雀跃,像被解开缰绳的小马驹。苏青禾心口莫名一坠,起身时带起一小片尘土。她先冲小媚笑了笑,目光才移向陌生少女。对方屈膝行半礼,声音清亮:这位是表姑娘吧?我姓艾,名元菱,昨日刚随舅母进府,暂住东厢。

苏青禾脑中一声,系统小六弹出红色警报:

【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编号067系统持有者靠近】

她瞳孔微缩,面上却不动声色:艾姑娘。

艾元菱笑得眉眼弯弯,从漆篮里捧出一只青花瓷罐,我新做了桂花糖渍,给媚娘尝了,她说是人间至味,定要我带来给表姑娘也试试。糖罐递到面前,甜香扑鼻,苏青禾却觉得那香味像一层无形的膜,把空气都隔开。她垂眸,看见小媚嘴角沾着的糖霜,心里某根弦猛地绷紧——才一个上午,这孩子就被了?

元菱姐姐会讲好多故事!小媚拉着艾元菱的袖子,眼睛亮得惊人,她说女子可以住一间带烟囱的小屋,院里种满花,每天只做三餐,其余时间——她踮脚,小手卷成喇叭,神秘兮兮地凑到苏青禾耳边,可以晒太阳,看夫君写字,看娃娃追蝴蝶!

苏青禾的指尖无意识地掐进掌心。她太熟悉这种描述——在21世纪,它被包装成田园牧歌一屋两人三餐四季,是社交平台上点赞百万的乌托邦。可放在七世纪的大唐,在女性被《女诫》《女则》裹成茧的时代,这就是最甜蜜的绞索。她深吸一口气,蹲下身与小媚平视:听起来很美,可姐姐也给你讲过,烟囱可以自己造,不靠别人给,记得吗?

小媚愣住,乌溜溜的眼珠转了半圈,显然在回忆。艾元菱却笑出声,梨涡更深:表姑娘真是妙人,女儿家哪能去造烟囱?砖石粗糙,手会磨破,夫君会心疼的。她语气亲昵,像在调侃顽皮的小妹,却字字夹枪带棒。苏青禾抬眼,两道目光在空中相撞——

一个清澈带笑,却暗含审视;一个沉静无波,却锋锐如针。

空气短暂凝固。小媚敏感地缩了缩肩膀,糖罐抱在怀里,不知所措。艾元菱先移开视线,弯腰替孩子理了理鬓发,声音软得像化开的蜜:媚娘,昨日教你的《女诫》第一段,可还记得?

小媚立刻挺直腰背,清脆背诵:古者生女三日,卧之床下,弄之瓦砖……她背得流利,却偷偷瞄苏青禾,像在寻求肯定。苏青禾心脏猛地一沉——那是一段把女子钉死在原罪上的文字,她花了半个月才让小媚半信半疑地放下,如今却被重新高高举起。

背得真好!艾元菱鼓掌,从篮子里变戏法似的掏出一枚银缠丝蝴蝶发簪,奖励。蝴蝶翅膀薄如蝉翼,颤巍巍地晃动,在阳光下闪着冷冽的光。小媚惊喜地接过,却不敢戴,只怯怯地看苏青禾。苏青禾觉得那目光像一根细线,勒住她喉咙——孩子无意识地把选择权交给了她,可发簪的银光太亮,亮得刺眼。

姐姐帮你戴。她听见自己说,声音平稳得不像话。蝴蝶落在孩子发间,翅膀随呼吸轻颤,像随时会飞走。艾元菱笑得更加甜美:表姑娘也认同,女子当娴雅贞静,方得良配?

苏青禾起身,拍去指尖泥土,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我认同,女子当有选择娴雅或飞扬的自由。

艾元菱挑眉,似乎听到什么荒唐笑话,却不再接话,只牵起小媚:走,昨日说的菜园子还没看呢。她脚步轻快,像一路在飘。小媚犹豫了一瞬,还是回头冲苏青禾摆摆手,小声道:姐姐一起来呀!声音被风吹散,像求助,又像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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