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6章 御史血奏(2/2)

“要伤先生,”她声音嘶哑,却带着千钧重量,“先踏过朕的血。”

执杖内侍骇得跪倒,廷杖脱手,滚下阶,砸在雪地,闷响如鼓。女帝未松手,木刺更深,血顺着她指缝,染红江栖鹤肩头。他抬眼,黑眸映着她掌心血,像映着一场迟来的雪崩。

“长渊……”他声音低哑,却带着从未有过的颤,“放手。”

“不。”她执拗地攥紧,血珠滚落,滴在他手背,烫得他一颤,“朕不会再让先生受伤,绝不会。”

三十杖终减半,江栖鹤却被抬回府时,已高热昏沉。雪夜,相府灯火通明,太医进出如潮,却皆摇头——毒伤未愈,又添新创,寒毒入骨,热毒攻心。

三更鼓过,墙头忽现黑影。姬长渊未带内侍,只身翻墙而入,狐裘沾雪,发间落满白。她推门,灯火惊跳,照出她掌心血痕未干,指节青白。

“都下去。”她声音哑得不成调,却带着不容拒绝的狠。太医退至帘外,她坐榻前,亲手剪开他后背血衣——杖痕交错,青紫间渗出血水,像一幅被揉皱的山水。

她蘸药,指尖轻颤,却稳得可怕。药汁蘸在伤口,昏迷中的人仍轻颤,却未醒。她俯身,唇贴在他耳侧,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先生,疼就喊出来,朕在这儿。”

江栖鹤却只是呓语,声音轻得像风:“长渊……别回头。”

她握着他的手,坐至天明。鸡鸣初起,雪光透窗,照出她掌心血痂与杖伤交错,像一幅残忍的绣。她俯身,唇贴在他手背,轻声道:“先生,天亮了,朕得走了。”

起身时,狐裘滑落,她未回头,只将半幅血帕塞进他枕侧——那是她掌心渗出的血,像一场无声的誓言。

此后第三日,京中童谣起,稚童拍手唱于巷陌:

“凤凰啄血,栖鹤折翼;

深渊无渡,长渊无灯。”

声音清脆,却字字如刀,刀刀指向金殿之上,那双仍缠着白帛的手。而相府深处,江栖鹤高热未退,梦中仍呓语:“长渊……别回头。”

雪落无声,像为这场血与泪的交锋,盖上一层轻薄却森冷的白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