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9章 北疆烽火(2/2)
“先生不随朕去?”
声音压得极低,像绷紧的弓弦,随时会断。
江栖鹤停在三步外,风雪掀起他衣角,露出腰间紫金鱼袋。他抬眼,眼底血丝纵横,却平静:
“京师需有人替陛下守住后方,也需有人……替陛下受骂名。”
风雪中,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重重砸在她心口。姬长渊指尖微颤,忽然上前一步,揪住他衣襟。雪粒从她发梢滚落,掉进两人之间,瞬间融化。
“骂名?朕怕吗?”她咬牙,声音嘶哑,“先生怕吗?”
江栖鹤不答,只抬手,覆在她手背上。掌心温度透过衣料传来,像雪夜里唯一的热源。他低声,一字一句:
“臣怕——怕陛下腹背受敌,怕陛下连退路都无。”
出征前夜,皇城雪停,月色却冷,像一把弯刀悬在城头。
武英殿内灯火通明,内侍尽退。姬长渊立于铜镜前,玄甲束腰,披风猩红如血。镜中映出另一人——江栖鹤白衣已褪,换深色朝服,腰悬监国玉符,面容在灯火下削瘦而沉静。
她转身,捧起案上监国印绶——玄底金纹,龙首怒目。绶带在她指尖绕过一圈,再一圈,像缠住某种即将脱缰的东西。
“低头。”
江栖鹤微俯身。她踮脚,绶带绕过他后颈,冰凉指腹不经意擦过他耳垂,像雪粒滚过火苗。印绶落定,龙首紧贴他胸口,沉重得他呼吸一滞。
“若朕回不来——”她声音轻得像风,却带着刀锋的锐,“先生替朕守这江山;若朕回来——”
她忽然贴近,唇几乎擦过他耳廓,热气与冷香一并灌入:
“先生守朕。”
江栖鹤握拳,指甲陷进掌心,钝痛却让他清醒。他抬眼,镜中两人身影交叠——一个玄甲如夜,一个朝服似墨,像两柄剑,在鞘中无声相撞,火星四溅。
殿门开启,寒风卷雪而入。姬长渊披盔戴甲,大步迈出,披风在身后猎猎作响,像一面燃烧的旗。江栖鹤立于阶上,目送那道背影远去,雪光映得他面色近乎透明。
袖中,她方才塞来的东西滑落——一枚小小私印,龙钮盘绕,印文“帝 姬长渊”。她低声笑过:“先生若改主意,便用它盖诏,朕认。”
雪重新落下,一片片贴在他眼睫,像冰冷的泪。江栖鹤抬手,将私印握紧,龙钮陷入掌心,钝痛钻心,却让他露出三年来第一个真切的笑——
“臣,遵旨。”
风雪呼啸,掩去所有未尽之言。皇城之上,旌旗翻卷,像无数翅膀在黑夜中张开,飞向未知的战场,也飞向无法回头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