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5章 庆功宴前夜(1/2)
元熙十年,六月十五,京师入夜。
皇城脚下,十里长街悬灯结彩,火树银花于天际接连炸开,亮如白昼。百姓拥在御街两侧,踮脚张望——明日,便是镇北将军公皙间献捷还朝的大庆。官府说:北疆再无烽火,都是将军功。
烟花照亮城楼,也照亮城楼上那道身影:银甲未卸,外披御赐红锦,胸戴斗大绢花,却垂首如尸。焰火映在他瞳孔,炸开一瞬,随即熄灭——像他的命,亮到极致,只剩灰烬。
将军,回府更衣吧,明日还要赴宴。副将低声劝。
公皙间不动,半晌才道:......宴?声音嘶哑,像锈刀刮过铁。
副将不敢再言。这些日子,他眼瞧着将军一日日枯萎:兵符被缴、西山被抄、血书供词送入宫......每一道旨,都是钝刀割肉。而将军,只能硬挺着,等最后一刀。
子时,鼓声初动,烟花更甚。
将军府正堂,铜镜前,公皙间披红戴花。铜镜里,他双颊凹陷,肤色惨白,唯有一双眼睛,亮得异常——亮得像回光返照。
老夫人亲自替他整冠,手指触到鬓边白发,眼泪扑簌而落:间儿,忍一忍,过了明日,就好了......
忍?他嘴角动了动,终究没出声。他知道,明日不是,是终章——是皇帝亲手为他搭的戏台,也是祭台。
寅正,宾客散尽,府中终于安静。
公皙间独坐书房,案上摆着最后一道——明日庆功宴的。他提笔,却迟迟写不下一个谢字。窗外,残月如钩,钩住他喉咙,喘不过气。
忽有风,吹灭烛火。黑暗里,他听见铁链轻响,嗅到血腥与薄荷混杂的冷香——那是地牢的味道,也是她的味道。
他猛地回身,却撞见一双黑眸——
秦雪。
她立于屏风侧,黑衣未换,鬓边别着一朵小小白花——像为死人戴的。她指尖托着一顶乌纱,纱翼薄如蝉翼,在月色下泛着幽蓝。
将军,最后一顶乌纱,她声音轻软,我替你整冠,可好?
公皙间浑身血液瞬间冻结,又瞬间沸腾。
你敢!他嘶吼,袖中短刀出鞘,直取她咽喉——
刀尖却在距她一寸处停住。
他这才发觉,自己四肢绵软,竟提不起半分力道——不知何时,茶里已入了软筋散。
秦雪抬手,两指夹住刀背,轻轻推开,像在拂一片落叶。
别动,她低语,弄脏了冠,可不好。
她上前一步,乌纱缓缓罩落——
冰凉的纱翼擦过他额角,像一场提前落下的雪。
尺寸刚好,她指尖轻压帽檐,这是你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戴我送的帽子。
明日宴上,她声音低柔,却字字如刀,你会见到:
太子殿下,亲自为你斟酒;
兵部尚书,当众宣读你私铸兵械的供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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