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4章 夜审叛徒(2/2)

琥珀色液体沿裙角浇下,冲开未干的血迹。酒气与血腥交织,蒸腾出辛辣的甜。

只是嫌脏。

她淡淡补一句,抬手轻抖裙裾,血珠与酒液一起落地,像一场微型红雨。

做完,她转身,步态平稳地穿过刑场中央,素背笔直,脚步无声,却每一步都似踏在他心口。

公皙间盯着那道背影,喉结滚动。

他忽然想起十岁那年,第一次随父上阵,斩下俘虏头颅——血溅满脸,他也是这样,既兴奋又恐惧,夜里偷偷用烈酒擦手,把皮搓得通红。

如今,他早已对血肉麻木,却在她一个的动作里,重新尝到久违的——恶寒。

她不怕他。

这个认知像铁钩,勾住他气管,一寸寸收紧。

他该怒,却生出更疯狂的兴奋:想撕碎她的平静,想看她哭、看她跪、看她像朱赤一样惨叫——

然后,再听她用那把好听的嗓音,颤抖着求饶:将军,我惧了。

刑场散,外书房灯火彻夜。

公皙间擦拭佩刀,抹到最后,一声把帕子掷入火盆。

火苗窜高,舔上他手背,灼出一片红,他却感觉不到疼。

脑海里反复播放:

——她浇酒时,睫毛在火光中投下的阴影;

——她转身时,颈侧还残留那夜被他掐出的紫指痕;

——她那句,轻得像风,却像刀尖划破耳膜。

心口有什么东西在鼓噪,他分不清是怒,是欲,还是惧。

最后,他低低笑出声,笑声在空荡书房回荡,像兽在舔齿。

查澜雪……

名字被嚼碎,混着血与酒,咽进喉咙。

窗外,更锣敲过四更。

远处偏院,一盏小灯未熄。

灯下的秦雪,正低头记录:

朱赤,死,车裂。

——血溅裙角,以酒洗之,味腥甜。

她顿笔,抬手轻抚颈侧未愈的淤青,唇角勾起极淡的弧度。

下一步,他该想撕碎我了。

夜风掠过,灯芯地爆响,像回应。

黑暗里,两个囚徒隔着几重院落,同时睁眼——

一个被锁在躁狂与欲望的笼;

一个,正把钥匙缓缓插入锁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