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命中注定的缘分(2/2)

后来史官们不会记载,年轻的帝王曾在某个雨夜策马出宫,浑身湿透地站在药圃前。雨帘中闵芸举着油纸伞跑来,绣鞋沾满泥泞。他们隔着一道篱笆相望,之间横亘着整个王朝的礼法。最终伏庆转身离去时,伞面上绘着的忍冬花纹在雨中渐渐泅开,像极了他们永远不能宣之于口的情愫。

这位蕙质兰心的女子,如同山涧清风般抚平了帝王眉间的褶皱。伏庆望着她采药时灵巧的指尖,忽然萌生了一个连自己都惊异的念头——他要将这缕照进深宫的光永远留在身边。

然而当他在朝堂上提及此事时,太和殿的空气骤然凝固。大臣手持玉笏出列,苍老的声音在大殿回荡:“陛下可知,当年周幽王为博褒姒一笑,最终落得烽火戏诸侯的下场?”满朝朱紫纷纷跪伏,劝谏之声如潮水般涌来。

那夜御书房的灯烛燃至天明。当伏庆终于换上常服来到药圃,月光下闵芸听完他的坦白,手中的药筛轻轻一颤,晒了半日的决明子洒了一地。

“民女斗胆。”她退后半步行了个生疏的宫礼,“陛下可曾见过笼中的金丝雀?它们即便吃着金粟饮着玉露,也再唱不出山野间的调子了。”

伏庆想说自己可以造一座有药圃的宫殿,想说不在乎那些流言蜚语,可看着她映着月色的眼眸,所有话都哽在喉间。最后他们并肩坐在晒药台上,像两个寻常的采药人般聊到东方既白。

从此御案上多了一个粗陶小瓶,里面装着晒干的忍冬花。每当伏庆批阅奏折到深夜,总会不自觉地摩挲瓶身——那里藏着他一生最接近平凡的梦境。而城南药铺里,闵芸的绣绷上渐渐多出些龙纹图样,又在无人时悄悄拆成丝线。

史官笔下,这段往事不过寥寥数语:“景和三年,帝微服访民间,后乃止。”唯有太医院记载,那年之后,御用药方里总多了一味安神的合欢花。

在分别的那个黎明,伏庆将闵芸的手紧紧包裹在掌心。晨露沾湿了他的衣袖,却浇不灭他眼中的炽热:“等我,终有一日,我要让这天下容得下我们的相守。”

闵芸仰起脸,让第一缕朝阳映在泪痕未干的脸上:“我会守着这片药圃,看花开花落。若真是天意,连南飞的雁都会为我们指路。”

深宫岁月如刀,每一次朝堂博弈都让伏庆的眉宇间多一分凌厉。可每当夜深人静,他摩挲着那个装着忍冬花的粗陶瓶时,眼底又会泛起温柔——那是他在权力漩涡中唯一不愿妥协的执念。

而在城南的小院里,闵芸的草药长得愈发茂盛。她总在晾晒药材时望着宫墙的方向,将思念编进新采的安神香囊。过路的货郎都说,这姑娘配的香囊有奇效,能让人梦见最想见的人。

当伏庆终于肃清朝堂那日,他策马穿过朱雀大街时,惊飞了一群白鸽——就像多年前他们初遇时那样。

药圃的篱笆门前,闵芸正弯腰修剪一株山茶。听到马蹄声,她握剪刀的手微微一顿,却不敢回头。直到那个日夜思念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朕来取当年那束没带走的野花了。”

阳光穿过他们之间浮动的尘埃,在青石板上投下交叠的身影。这一刻,所有蛰伏的岁月都化作春风,吹开了命运早早埋下的花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