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算不得什么阻隔（2/2）

晨光为两人镀上金边，衣袂交缠处落下斑驳树影。远处传来清脆鸟鸣，仿佛在吟唱这段刚刚写就的姻缘。

金秋十月，山岚氤氲。鎏金般的落叶翩跹起舞，为幽谷铺就一条碎金小径。道士于阳秋斜倚青岩，指尖摩挲着那枚沁着凉意的古玉，目光却总被祭坛上那抹素白身影牵动。

宫半梦端立祭坛之巅，霜色祭袍在秋风中猎猎作响。月光般的容颜不施粉黛，却让满谷枫霞都黯然失色。她执杖而立时，连山风都屏息静气——这位执掌王朝祭祀的大祭司，巫力之强足以令百鬼夜啼。

于阳秋望着她深渊般的眼眸，喉结不自觉地滚动。平日里嬉笑怒骂的除妖道士，此刻竟像个毛头小子般心跳如擂。当祭典的钟声穿透云霞，他忽然勾起唇角，将古玉往空中一抛——

“大祭司大人。”玉佩在空中划出莹润的弧线，“您可相信，这世间有些缘分，连天道都算不准？”

“宫祭司可曾读过李太白的《月下独酌》？”于阳秋拂袖起身，踏着满地碎玉般的月光向祭坛走去。银辉流转间，他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阙行走的诗句。

宫半梦手中法印未收，闻言眉心微蹙：“于道长，祭典重地，岂容儿戏？”

“儿戏？”于阳秋已行至阶前，衣袂沾着桂子香，“贫道不过想邀大祭司共赏这‘举杯邀明月’的意境罢了。”他眸中映着祭坛的烛火，灼灼如星。

宫半梦指尖的咒印微微一顿。这个总不按常理出牌的道士，此刻竟带着不容拒绝的笃定。她正要开口，忽闻一缕清冽酒香——于阳秋已执壶斟满一盏琉璃杯，琥珀色的灵酒在月下泛着莹润的光。

“此乃昆仑雪水酿的‘长相思’。”他将酒杯递来，声音轻得像落在花瓣上的月光，“不醉人，只醉心。”

宫半梦望着杯中晃动的月影，忽然想起上次除妖时，这道士以背为盾护住她的情形。鬼使神差地，她接过酒杯，唇瓣轻触杯沿的刹那，整片星河都坠入了她的眼底。

“你为何总是这般固执？”她终是启唇，清冷的声线里泛起一丝涟漪，如同冰封的湖面下暗涌的暖流。

于阳秋望进她眼底的霜雪：“因为我看见了你眸中未熄的星火——那个渴望挣脱枷锁的宫半梦。”他指尖轻触心口，“让我做你的破晓之光，可好？”

宫半梦唇角掠过一抹转瞬即逝的弧度：“大祭司的冠冕重若千钧，岂容儿女情长折损分毫？”

“情之一字，从来不是负累。”他向前半步，月光在两人衣袂间流淌成河，“让我与你同担这千钧重担，可好？”

夜风倏寂，树影凝滞。宫半梦广袖下的指尖微微颤动——数百个朔望轮回里，从未有人敢这样劈开她筑起的高墙，将滚烫的真心捧到祭坛之上。

“此话...当真？”她终是轻声相询，素来清冷的嗓音里漾开一丝几不可察的颤动。

于阳秋执起她微凉的指尖，眼中的坚定比星辰更璀璨：“纵使沧海化桑田，此心不改。”

宫半梦睫羽轻颤，常年覆面的霜雪在这一刻悄然消融。她感受着胸腔里那股陌生的暖流，终于任由它冲破了多年的桎梏。

“既如此...”她抬眸望进他的眼底，眸中月华流转，“往后这漫漫长路，你我共赴。”

于阳秋唇畔的笑意如春风拂过，他望见祭司大人耳尖那抹薄红，知道这株雪岭幽兰终于为他绽放。皎皎月华中，两人相视而立，衣袂交缠处似有流光萦绕，连晚风都驻足成了画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