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3章 古代初探（2/2）

太安静了。不，不是安静，是声音太纯粹了。没有一丝一毫的背景噪音——没有汽车，没有电器，没有远处工地的轰鸣。只有鸟叫声，清脆的，悠长的，从四面八方传来；溪水流过鹅卵石的哗啦声；风吹过树梢，带动万千叶片摩挲的沙沙声。这是最顶级的降噪耳机也无法模拟的、充满生命力的“自然白噪音”。

晨曦正努力穿透茂密的树冠和高耸的山脊，在雾气中形成一道道肉眼可见的、斜斜的光柱，尘埃（或许只是水汽）在光柱中缓缓飞舞。空气干净得让人心颤，能见度极高，远处山峦的轮廓清晰得如同剪影。

“这就是……完全没有被工业文明污染过的世界吗？”元怜云低声呢喃，一种混杂着震撼、渺小和奇异安宁感的情绪抓住了她。

“宿主，当前环境氧气含量、负离子浓度等生态指数，约为您所熟悉现代城市环境的3.7倍。建议深呼吸，缓慢适应，避免氧醉可能。”小六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也带来了脚踏实地的安心感。

她开始观察四周。植被极其茂密，但仔细看，不远处的灌木丛有被轻微踩踏、又自然恢复的痕迹，像是一条极少有人走的小径。极目远眺，在溪流下游方向的群山缝隙间，能看到几缕极淡的、笔直的炊烟，在清澈的晨空中袅袅升起。她蹲下身，在溪边松软的泥土里，发现了几片粗糙的、手工捏制的灰黑色陶器碎片。

“发现人类活动痕迹。建议建立临时隐蔽观察点，优先熟悉周边一公里内环境。”小六给出建议。

元怜云压下心中的激动，迅速进入状态。她逆着溪流向上游走了一段，找了一处背靠岩壁、前方有茂密灌木丛遮挡的小小凹陷处，清理了一下，作为临时据点。然后，她开始以这个点为中心，小心翼翼地向外探索、记录。

第二天下午，她终于有机会在距离约一公里外的一处山脊上，借助树木的掩护，用望远镜（同样是经过伪装，镜筒被包在硬皮套里）观察那个升起炊烟的村落。

村子不大，约莫二三十户人家，灰扑扑的土木结构房屋，屋顶大多是茅草，少数几家似乎用了黑瓦。村子依着一条更宽些的溪流而建，外围有简单的、用树枝和荆棘围起来的篱笆。村口有一棵极其高大的老树，树下似乎有石台。时近傍晚，能看到妇人在溪边浣洗衣物、清洗野菜，几个总角孩童在空地上追逐嬉戏，男人们或扛着农具从田间归来，或背着柴薪、猎物从山林中走出。

“小六，分析。”

“根据房屋形制、农具反光（铁质）、牲畜种类（黄牛、鸡）、村民服饰（棉麻为主，有补丁但不过分褴褛）、以及肢体语言与面部微表情（平和，无紧张焦虑迹象），初步判断：该聚落处于相对稳定、温饱水平的农业社会阶段，非战乱或饥荒时期。”

就在这时，元怜云的镜头捕捉到了村口老树下，似乎立着一块石碑。她调整焦距，勉强辨认出上面刻着字。小六立刻进行图像增强和文字识别分析：“碑文为：‘大楚永昌十二年，李氏族聚居于此，勒石为记。’文字风格分析，近似于您所知的唐楷与宋体之间过渡形态。推断：此朝代‘大楚’为架空设定，当前年号‘永昌’已持续至少二十三年以上，寓意承平。该村落为李姓宗族聚居地。”

大楚朝，永昌年间。元怜云在笔记本上认真记下这几个字。一个稳定、和平的封建王朝，中央集权有效，基层秩序井然——这比她预想的最好情况还要好。这降低了不可控风险，也意味着，与这里的人进行“可控接触”，或许是可行的。

这个想法冒出来没多久，考验就来了。

次日午后，元怜云正在一处离村子更近些的树林中收集可食植物样本（为了丰富所谓的“师门知识”），突然听到山林深处传来惊恐的呼喊和野兽的嚎叫！她心中一紧，立刻示意小六扫描。

“东南方向三百米，两名成年男性人类，一生命体征快速下降，腿部有开放性伤口，大量失血。附近有一头大型野猪，已被惊走。”

元怜云几乎没有时间思考。本能和理智在脑中激烈交锋：

无视，最安全，悄悄离开。

暗中帮忙，丢点药过去，听天由命。

或者……直接现身。

她想起自己对周铭说的话——“必须亲眼看看底色”。也想起李家村那平静的炊烟，和那石碑上“永昌”的年号。如果永远躲在数据和安全屋后面，她永远只是个冷漠的、抽取资源的旁观者。

“小六，评估我直接现身救助的风险和收益。”

“风险：暴露自身存在，需完美维持伪装，后续可能被追踪。收益：获取直接接触机会，测试医疗效果与古代人反应，可能建立初步信任节点。综合评估：高风险，潜在高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