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刀锋会议(2/2)

“爸,妈怎么样?”

“刚吃了药,睡了。”苏建国压低声音,“清越,那钱到底怎么回事?你妈说真是捐款……”

“是捐款。”苏清越肯定地说,“只是有人故意混淆。爸,妈,你们别担心,组织会查清楚的。”

苏建国看着她手臂上的绷带,又看看她苍白的脸,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拍了拍她的肩。

深夜十一点,安安终于睡熟。

苏清越轻轻把孩子放进婴儿床,盖好被子。她坐在床边,看着女儿熟睡的小脸,手指轻轻拂过那柔软的头发。

手机震动,周维发来信息:“刚开完会,听说你的事了。明天一早我回来。”

苏清越回复:“不用,省里的案子要紧。我能处理。”

“清越,这次不一样。三十万,实名举报,同步多部门——这是要置你于死地。”

“我知道。”

“你知道是谁吗?”

苏清越的手指悬在屏幕上。她想起很多面孔,很多名字,最终打出一行字:“有怀疑对象,但没有证据。”

“等我回来。”

“好。”

放下手机,苏清越走到窗前。夜色中,小区里零星亮着灯。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平静,但她知道,平静下面是汹涌的暗流。

她需要证据。

证明那三十万是陷害的证据。

证明张涛案中那笔“借款”是真实存在的证据。

更重要的是——证明这一切背后,那个操纵者的证据。

次日清晨七点,苏清越独自来到市工商银行。

她出示了身份证和母亲的委托书,要求查询去年10月18日那笔三十万元转账的详细记录。

柜员查询后说:“这笔交易是通过手机银行转账的。但汇款人赵丽的账户,在转账后第三天就销户了。”

“销户?”苏清越皱眉,“为什么?”

“客户自主决定,我们无权过问。”柜员调出记录,“不过,这个账户在销户前,还有一笔交易——转入同一家慈善基金会,金额也是三十万。”

苏清越心头一震:“基金会名称?”

“东州市仁爱慈善基金会。”

她记下这个名字:“能查到基金会的账户信息吗?”

“这需要司法机关的查询手续。”

苏清越点点头,离开银行。

仁爱慈善基金会——她听过这个名字。去年母亲住院时,医院确实提过,捐款是通过这个基金会转来的。

她拿出手机,搜索基金会信息。

法定代表人:陈建军。

正是周维提到的,那位退休陈主任的司机。

苏清越站在银行门口,清晨的阳光刺得她眯起眼。

陈建军,一个退休领导的司机,掌控着一个慈善基金会,有能力操作三十万的资金流转,还能指使人半夜潜入纪委办公室。

这不合理。

除非——他背后还有人。

上午九点,苏清越回到市纪委监委。

她没有去办公室,而是直接去了案件监督管理室。案管室主任老赵看到她,愣了一下。

“苏委员,你怎么……”

“赵主任,我想调阅一份案卷。”苏清越说,“建工集团案中,关于张涛那笔‘借款’的所有证据材料。”

老赵面露难色:“苏委员,你现在的情况……按规定不能接触案卷。”

“我不接触原件。”苏清越说,“只要你告诉我,这些材料现在在哪里。是在案管室,还是已经移送检察院?”

老赵犹豫了一下:“应该……在档案室吧。移送检察院的材料清单里没有这部分。”

“为什么没有?”苏清越追问,“这是关键证据,为什么不移送?”

“这……”老赵额头冒汗,“可能是漏了?我也不清楚……”

“赵主任。”苏清越盯着他,“案管室负责所有案件的移送审核。漏移关键证据,是严重失职。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

老赵脸色变了。

苏清越不再逼问,转身离开。

她走到楼梯间,靠在冰冷的墙上,深呼吸。

果然。

那笔“借款”的证据,被人故意扣下了。

所以举报信才敢说“证据是补做的”——因为原始证据不见了。

下午两点,苏清越接到刘明的电话。

“苏委员,请你再来一趟谈话室。”

“有新情况?”

“来了再说。”

谈话室里,刘明的表情比昨天更加严肃。他面前摆着一份新材料。

“我们调查了仁爱慈善基金会。”刘明说,“基金会方面提供了一份捐赠协议,显示去年10月15日,赵丽向基金会捐赠三十万元,指定用于王秀英的医疗救助。三天后,基金会按照协议,将三十万转入王秀英账户。”

他推过来一份文件的复印件。

苏清越看着那份捐赠协议。签名确实是赵丽,日期是去年10月15日——建工集团案移送司法前三周。

“所以这笔钱确实是慈善捐赠。”苏清越说。

“但问题在于,”刘明又推过来另一份材料,“基金会的工作人员证实,捐赠协议是赵丽亲自来签署的。而赵丽在签字时说了一句话:‘这钱是苏委员让我转的,你们务必送到。’”

苏清越的手攥紧了。

“有录音吗?有录像吗?”

“没有。但有三名工作人员作证。”

“证言需要其他证据印证。”苏清越说,“而且赵丽作为涉案人员家属,她的证言证明力本身就很低。”

“所以我们还在调查。”刘明看着她,“苏委员,我直说吧。现在的情况对你很不利。三十万的转账有记录,捐赠协议有签名,还有证人证言。而你这边,除了口头否认,拿不出任何反证。”

“那笔‘借款’的证据就是反证。”苏清越说,“只要找到原始材料,就能证明张涛案中减少的三十万是依法认定,与这笔转账无关。”

“问题就在这里。”刘明摊手,“案管室说,那部分材料……找不到了。”

苏清越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

“找不到了?”

“说是档案整理时可能遗失了,正在全力查找。”刘明顿了顿,“但在找到之前,我们只能依据现有证据判断。”

沉默在房间里蔓延。

苏清越知道,自己正站在悬崖边缘。一步踏错,就是万劫不复。

“我想见赵丽。”她说。

“赵丽一个月前已经随子女移居国外了。”

“张涛呢?”

“在监狱服刑。但根据规定,你现在不能接触他。”

苏清越点点头,站起身。

“你去哪儿?”刘明问。

“回家。”苏清越说,“等你们找到遗失的材料,或者……找到新的证据。”

她走出谈话室,走出办公楼,走进盛夏灼热的阳光里。

街道上车水马龙,人群熙攘。一切都那么正常,那么喧嚣。

只有她知道,暗处的绞索正在收紧。

手机震动,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苏委员,听说你在找东西?需要帮忙吗?”

苏清越盯着屏幕,手指悬在删除键上。

最终,她回复:

“你是谁?”

几秒后,新消息弹出:

“一个知道真相的人。下午四点,西山公园观景台,单独来。别告诉任何人,除非你想永远找不到那些材料。”

苏清越抬头,看向西边的天空。

乌云正在积聚,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她收起手机,拦下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西山公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