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资金迷踪(1/2)
区人民医院住院部三楼,重症监护室外。
苏清越透过玻璃窗看着里面的刘玉芬。老人身上插满了管子,监护仪的屏幕显示着微弱但稳定的生命体征。医生说,最危险的时期已经过去,但肝肾损伤不可逆转,接下来需要长期透析治疗。
门轻轻开了,护士走出来:“苏常委,病人醒了,说想见您。”
苏清越点点头,穿上无菌服,戴上口罩,轻轻走进病房。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刘玉芬躺在病床上,脸色蜡黄,眼睛半睁着。看到苏清越进来,她的手指动了动。
“刘阿姨。”苏清越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轻声说,“您感觉怎么样?”
刘玉芬张了张嘴,声音微弱:“材料……交了吗?”
“交了,都交了。”苏清越握住老人枯瘦的手,“二十多户乡亲的材料,我们都登记了,正在核查。”
“那就好……”刘玉芬的眼角渗出泪水,“我……我拖累大家了。”
“没有,您没有拖累任何人。”苏清越的眼眶有些发热,“是那些贪官污吏拖累了您,拖累了所有老百姓。但现在,他们跑不了了。”
“张建国……抓了吗?”
“抓了。他交代了很多问题,承认评估压价,承认收钱。您少的那八万块,一定会补回来。”
刘玉芬的嘴唇颤抖着,好半天才说:“钱……钱不重要了。我就是想要个说法,想要个公平。”
这句话让苏清越心里一痛。八万块钱,对老人来说就是命。可到了这个时候,她说“钱不重要了”。不是真的不重要,是失望太深,是伤害太重。
“张建国说……想当面跟您道歉。”苏清越轻声说。
刘玉芬闭上眼睛,摇了摇头:“不用了。道歉有什么用?能让我老伴活过来吗?能让我这三年睡个安稳觉吗?”
她睁开眼,看着天花板:“苏同志,我活到六十七岁,没跟人红过脸,没占过谁便宜。我就想不明白,那些人怎么忍心……我们这些老人的钱,他们也贪?”
苏清越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见过太多腐败案件,见过太多突破底线的人。贪婪像毒品,一旦沾上,就再也停不下来。开始时可能只是几百几千,后来就是几万几十万,最后就是上百万上千万。胃口越来越大,良心越来越少。
“刘阿姨,您好好养病。”她只能这么说,“等您出院了,我带您去看新房。清水湾二期马上要启动了,这次我们会全程监督,保证公平公正。”
刘玉芬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我可能等不到了。医生说我这身体……”
“别这么说,一定等得到。”苏清越握紧她的手,“您要亲眼看着那些贪官受审判,要亲眼看着补偿款发到大家手里。这是您应得的。”
又聊了几句,护士进来提醒探视时间到了。苏清越起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刘玉芬忽然说:“苏同志,谢谢你。你是个好官。”
这句话,和上次李梅说的一模一样。
苏清越回头,想说“我不是官,我是纪检干部”,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在老百姓眼里,所有吃公家饭的都是“官”。好与坏,他们心里有杆秤。
离开医院时,外面下起了小雨。深秋的雨又细又密,打在脸上凉飕飕的。苏清越没有撑伞,就那样走在雨里,任雨水打湿头发和衣服。
手机响了,是老陈。
“苏常委,有重大发现!”老陈的声音透着兴奋,“我们在张建军公司的账本里,发现了一个秘密账户!”
“什么账户?”
“离岸账户!在开曼群岛注册的!”老陈激动地说,“近三年,有超过五百万美元的资金流入这个账户,汇款方都是境外空壳公司。但根据资金流向分析,这些空壳公司的实际控制人,很可能就是赵大勇!”
苏清越停在雨中:“证据确凿吗?”
“技术处正在做深度分析,但从现有数据看,关联性很高。”老陈说,“而且,这个离岸账户在去年分三次向澳大利亚的一个账户转账,总共六十万美元。收款人叫‘zhang xia’,正是张建国的女儿张晓!”
雨水顺着苏清越的脸颊流下,分不清是雨还是汗。
五百万美元,折合人民币三千多万。这还只是一个账户。如果还有其他账户,涉案金额会是多少?
“张建军交代了吗?”她问。
“还没有,但看到这些数据,他撑不了多久。”老陈说,“苏常委,这个案子比我们想象的更大。不只是拆迁补偿的问题,可能涉及大规模的洗钱和资金外逃!”
“我知道了。我马上回来。”
挂断电话,苏清越快步走向停车场。雨水打湿了她的全身,但她感觉不到冷,只觉得心里有一团火在烧。
三千万,五百万美元……这些数字在脑海里盘旋。赵大勇一个拆迁公司老板,哪来这么多钱?只有一种可能——他经手的每一个项目,都在疯狂吸血。
车子驶回区纪委大楼时,雨下得更大了。苏清越冲进办公楼,在三楼会议室,专案组全体人员已经就位。
大屏幕上展示着复杂的资金流向图:从云湖拆迁公司到张建军公司,从张建军公司到离岸账户,从离岸账户到澳大利亚,再从澳大利亚回流到国内……资金像一条毒蛇,在境内境外来回穿梭,吞噬着国家和人民的财产。
“这是技术处连夜做出的分析报告。”小王指着屏幕,“根据现有数据,我们可以初步判断,赵大勇团伙通过虚报拆迁户数、压低补偿标准、虚报工程款等方式,在云湖旧城改造项目中套取资金超过五千万元。其中约三千万通过地下钱庄和离岸账户转移出境,剩余两千万在国内洗白,用于行贿、消费和再投资。”
五千万元。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这个数字震惊了。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真正看到这个天文数字时,还是感到脊背发凉。
“张建军交代了什么?”苏清越问。
老陈摇头:“还是咬定是正常生意往来。但当我们出示离岸账户的证据时,他明显慌了。”
“带他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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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室里,张建军坐在椅子上,四十多岁的男人,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苍老。他和哥哥张建国有几分相像,但眼神更狡黠,气质更市侩。
“张建军,知道为什么找你吗?”苏清越开门见山。
“知道,配合调查我哥的事。”张建军挤出一个笑容,“但我就是个做生意的,我哥当官,我们各干各的,互不干涉。”
“互不干涉?”苏清越把离岸账户的流水打印件推过去,“那你怎么解释,赵大勇的公司给你转账,你再转账到开曼群岛的账户?然后这个账户又给你侄女张晓汇款?”
张建军的笑容僵住了。他拿起那些打印件,一页页翻看,手开始发抖。
“这……这是诬陷!我不知道什么离岸账户!”
“账户是用你的护照信息注册的,张建军。”苏清越冷冷地说,“2019年3月,你以‘商务考察’的名义去了开曼群岛,在当地银行开了这个账户。需要我调出入境记录吗?”
张建军瘫在椅子上,脸色煞白。
“还有,”苏清越继续,“这个账户近三年收到五百万美元,汇款方都是bvi(英属维尔京群岛)注册的空壳公司。但技术分析显示,这些空壳公司的实际控制人是赵大勇。需要我出示ip地址追踪报告吗?”
“我……我不知道赵大勇在境外有公司……”
“那你怎么解释,每次赵大勇给你转账后,你就往这个账户汇款?时间、金额高度吻合,这是巧合?”
张建军不说话了,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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