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办公室炸弹惊魂(2/2)
不知过了多久,办公室外传来敲门声。
“苏书记?您在吗?”是案件审理室老赵的声音,“十点的会议……”
苏清越挣扎着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衬衫,把地上的工具和纸张迅速收进抽屉。然后走到门边,打开门。
老赵站在门口,看到她苍白的脸色,愣了一下:“苏书记,您不舒服?”
“没事。”苏清越的声音有些沙哑,“会议照常。我马上过去。”
“您确定?您的脸色……”
“确定。”她打断他,走回办公桌,拿起准备好的会议材料,又看了一眼那个书架,“对了,老赵,让保卫处派人来我办公室一趟。全面检查,特别是电路和窗户。”
“出什么事了?”
“可能有些安全隐患。”苏清越平静地说,“让他们仔细查。”
她拿着材料走出办公室,反手带上门。
走廊里,阳光正好。同事们抱着文件匆匆走过,有人向她点头致意:“苏书记早。”
一切都和平时一样。
只有她知道,几分钟前,自己离死亡只有四十六秒。
会议开了两个小时。
苏清越全程主持,思路清晰,要求明确:成立刘明辉案件专项调查组,由她直接负责;调取相关七年内所有经刘明辉审理的职务犯罪案件卷宗;对与刘明辉有密切往来的律师、当事人、企业进行外围调查。
“苏书记,这么大的动作,要不要先向省纪委主要领导汇报?”一位副主任谨慎地问。
“我会汇报。”苏清越说,“但调查工作现在就要启动。每拖延一天,证据就可能被销毁一天。”
散会后,老赵又留了下来。
“苏书记,”他压低声音,“刚才保卫处的人去了您办公室。他们……发现了一个东西。”
苏清越抬起头。
“一个炸弹装置。已经拆除了。”老赵的表情很复杂,“他们说,如果不是事先处理过,那个炸弹足够炸毁半个楼层。”
“我知道。”
“您知道?”老赵震惊地看着她。
“是我拆的。”苏清越站起身,胸口又是一阵刺痛,她扶住桌沿,“倒计时还剩四十六秒的时候。”
老赵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件事,暂时保密。”苏清越说,“除了保卫处长和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省纪委其他领导。”
“为什么?这是针对您的谋杀!应该立刻报警,立案侦查!”
“我知道是谁干的。”苏清越看着窗外,“或者说,我知道是谁指使的。但现在动他,证据不足。打草惊蛇,反而会让更多人藏起来。”
她转回头,目光坚定:“老赵,你信我吗?”
老赵沉默了很久,然后点头:“信。”
“那就按我说的做。对外就说,是办公室电路老化,引发警报。内部加强安保,但不要大张旗鼓。”苏清越拿起笔记本,“我们的对手已经狗急跳墙了。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冷静。”
走出会议室时,保卫处长等在外面,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公安,姓郑。
“苏书记,”郑处长脸色铁青,“那个炸弹……很专业。不是一般人能搞到的。c4炸药,军用级别,还有那个防拆装置……”
“查到什么线索?”
“炸弹是通过通风管道送进来的。昨晚大楼监控系统‘恰好’检修,有半小时的空白。”郑处长咬着牙,“内部有人配合。而且级别不低,能协调监控检修。”
苏清越点点头:“继续查,但低调。特别是昨晚值班的人员,一个一个过。”
“是。”郑处长犹豫了一下,“苏书记,要不要给您配警卫?或者暂时换个办公地点?”
“不用。”苏清越摇头,“我换地方,他们还会想别的办法。不如就在这里,等他们来。”
回到办公室,炸弹已经被拆除带走。但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那股化学制剂的气味。
苏清越坐在办公椅上,打开左边抽屉。u盘和打印材料都在。她拿出一份,是陈志远手写备忘录的复印件:
“刘明辉通话记录摘要:7月15日,与‘老板’通话。内容涉及某地产公司行贿案二审。刘明辉称‘已经安排好’,要求‘尾款在判决后三日内付清’。‘老板’承诺‘事成之后,另有重谢’。”
“老板”是谁?
苏清越翻开另一份材料,是刘明辉的银行流水。最近三年,他的账户有六笔大额入账,每笔都在五十万到一百万之间,分别来自不同的空壳公司。但这些公司的最终控股方,都指向同一个名字:龙腾集团。
省内有名的民营企业,涉及地产、金融、矿业。董事长叫赵天龙,五十岁,省政协委员,工商联副主席。
一个商人,能指挥省高院的副庭长?
苏清越打开电脑,搜索赵天龙的资料。履历很光鲜:早年做建材生意起家,后涉足房地产,赶上了黄金十年,迅速积累财富。近年来转型金融,控股两家小额贷款公司,参股一家城商行。
社会职务一大堆:政协委员、工商联副主席、慈善基金会理事长……
但苏清越注意到一个细节:赵天龙的儿子赵子豪,去年因醉驾肇事逃逸致人重伤,一审被判三年。二审改判缓刑,当庭释放。
二审审判长,正是刘明辉。
她继续往下翻。
赵天龙的女儿赵子欣,三年前从美国留学归来,创办一家文化传媒公司。这家公司承接了大量政府宣传项目,包括省高院的“司法公开平台建设”,中标金额两千八百万。
招标评审委员会主任,也是刘明辉。
巧合太多了。
苏清越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刀口还在疼,但比疼痛更清晰的是那种感觉——她摸到线头了。一条从商人到法官,从金钱到权力的灰色链条。
电话响了。是周维。
“清越,你那边没事吧?”他的声音很紧张。
“没事。怎么了?”
“妈刚才打电话,说老家有人去打听我们。”周维顿了顿,“问你在省纪委具体分管什么,平时什么时候下班,开什么车。”
苏清越的心沉了下去:“什么人?”
“说是‘社区工作人员’,做人口普查。但妈觉得不对劲——那人开的是黑色奥迪,车牌是省城的。而且问得太细了,连你胸口伤疤的位置都知道。”
“安安呢?”
“在妈身边,没出去。”周维的声音发紧,“清越,是不是又……”
“周维,”苏清越打断他,“你今天下班后,直接去老家。把妈和安安接回省城,住到省委家属院去。那里安保严格。”
“那你呢?”
“我没事。”她看了看办公室门,“省纪委大楼的安保已经加强了。而且,他们今天刚试过一次,短时间内不会再冒险。”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清越,”周维终于说,“我查了今天的值班记录。昨晚省纪委大楼监控检修的申请,是一个月前提交的。签字批准的人是……省纪委办公厅副主任,王建军。”
苏清越记得这个人。五十多岁,老机关,平时话不多,看起来本分老实。
“王建军和刘明辉是大学同学。”周维继续说,“他们同年分配到省高院,王建军干了五年审判员,后来调到省纪委。这些年一直没什么实权,但在办公厅管后勤,能接触到很多内部信息。”
“知道了。”苏清越说,“你先去接妈和安安。王建军的事,我来处理。”
挂断电话,她坐在黑暗的办公室里。
窗外的城市灯火辉煌。这座她誓要守护的城市,此刻却仿佛张开了一张无形的网,要将她困死其中。
她打开台灯,从抽屉深处拿出那个止痛药瓶。倒出最后两片,和水吞下。
然后,她从书架的最顶层,取下一本厚重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翻开封面,里面是空心的——这是父亲周怀远很多年前给她的,说万一哪天需要藏重要东西,这里最安全。
她把u盘和关键材料的复印件放进去,合上书,放回原处。
做完这一切,她走到窗边,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
脸色苍白,眼窝深陷,但眼神依然锋利。
倒计时四十六秒。她活下来了。
那么接下来的每一秒,都是赚的。
手机震动了一下。又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这次有文字:
“这次是警告。下次不会这么客气。停手,或者死。”
苏清越盯着那条短信,看了很久。
然后她按下回复键,打了三个字:
“等着我。”
发送。
窗外,夜色如墨。而风暴,正在黑暗中酝酿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