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心脏警报(1/2)

省人民医院心外科的走廊里,消毒水的气味浓得化不开。苏清越躺在移动病床上,看着天花板上的日光灯一排排向后掠过,像时间的刻度。

“别紧张,放轻松。”推床的护士声音温和,“李主任是全省最好的心外科专家,你这手术不算复杂,成功率95%以上。”

苏清越点点头,没有说话。她的右手被周维紧紧握着,能感觉到丈夫掌心的汗。左边,母亲李淑芬跟着病床走,一直重复着:“没事的,清越,妈在这儿……”

安安被周维的母亲抱在怀里,孩子在哭,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妈妈……我要妈妈……”

苏清越想抬头看一眼女儿,但病床已经推到了手术室门口。

“家属止步。”护士说。

周维俯身,在她额头印下一个吻:“我等你出来。”

门关上了。

手术室里很冷,无影灯的光刺得人睁不开眼。麻醉师是个年轻女医生,正在准备器械:“苏委员,放轻松,睡一觉就好了。”

针扎进手背的血管,冰凉的液体流入体内。苏清越看着无影灯的光晕渐渐模糊,最后陷入黑暗。

手术室外,等待的时间漫长如年。

周维坐在塑料椅上,双手交握放在膝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李淑芬在旁边低声祈祷,苏建国盯着手术室门上那盏“手术中”的红灯,眼睛一眨不眨。

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李文涛和宋志刚匆匆赶来,两人都穿着正装,显然是刚从会议上下来。

“情况怎么样?”李文涛问。

“刚进去半小时。”周维站起来,“李书记,宋书记,你们怎么来了?”

“这么大的事,我们肯定要来。”宋志刚拍了拍他的肩,“清越这孩子……太拼了。医生怎么说?”

“室间隔缺损修补,不算大手术,但她的心脏情况比预想的差。”周维的声音有些哑,“医生说她长期劳累,心肌有缺血损伤,这次手术同时要处理这个问题。”

李文涛沉默。他知道苏清越的心脏问题是怎么来的——连续办案、熬夜、受伤、精神压力……这身伤病,是这身制服给的。

走廊里又安静下来。只有时钟的滴答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医院广播。

手术室内,情况比预想的复杂。

主刀医生李主任的眉头越皱越紧。显示屏上,心脏造影显示苏清越的室间隔缺损位置很刁钻,紧贴着传导束。更麻烦的是,她的左心室前壁有明显的运动减弱区——这是心肌缺血的证据。

“血压下降,90\/60。”麻醉师报告。

“加快补液。”

“心率130,室性早搏频发。”

李主任盯着屏幕:“传导束受影响了吗?”

“暂时没有,但缺损修补过程中可能会触及。”

手术继续。纤细的导管在血管内穿行,像一场精密的排雷。手术室里只有仪器的滴答声和医生简短的指令。

“准备封堵器。”

“缺损边缘太薄,封堵器可能不稳定。”

“那就用可吸收材料补片。”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手术室外,周维站起来又坐下,反复看了十几次手表。

已经三个小时了。医生说手术最多两小时。

不安像藤蔓一样爬上每个人的心头。

下午两点,手术室门终于开了。

李主任走出来,摘下口罩,脸上有掩饰不住的疲惫。

“医生,怎么样?”周维冲过去。

“手术……还算顺利。”李主任斟酌着用词,“缺损修补完成了,但术中我们发现她的左心室功能比预想的差很多。心肌缺血面积不小,我们做了血管成形术。”

“那她现在……”

“送icu观察。如果72小时内没有并发症,就可以转普通病房。”李主任顿了顿,“但我要说实话——苏委员的心脏情况,不适合再从事高强度工作了。这次手术能维持几年不好说,如果再有一次大的刺激或者劳累,可能会心衰。”

周维的脸色白了。

李淑芬腿一软,被苏建国扶住。

李文涛沉声问:“最坏的情况是什么?”

“心力衰竭,需要心脏移植。”李主任实话实说,“她还年轻,但心脏已经像五十岁的人。你们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她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拼命了。”

icu病房外,周维隔着玻璃看着里面的妻子。

苏清越身上插满了管子,呼吸机规律地起伏,监护仪的曲线在屏幕上跳动。她看起来那么小,那么脆弱,完全不像那个在纪委会议室里据理力争、在缅甸边境死里逃生的女干部。

“周维。”李文涛走过来,“有件事要跟你说。”

两人走到走廊尽头。

“清越这次手术的费用,组织上会承担。”李文涛说,“另外,等她出院后,省纪委考虑给她安排一个相对轻松的岗位——法规研究室或者干部培训中心。不能再让她上一线了。”

周维沉默良久:“她不会同意的。”

“这是组织决定。”李文涛声音低沉,“周维,清越是好干部,但干部也是人。我们不能看着她把命拼没了。这次手术是个警告,必须重视。”

“我会劝她。”周维说,“但她听不听……”

“你是她丈夫,要多做工作。”李文涛拍拍他的肩,“还有,关于棉纺厂改制案的调查,已经正式启动了。专案组由我牵头,但清越暂时不能参与。等她康复后,可以做些文书工作,但不能去一线。”

“谢谢李书记。”

李文涛离开后,周维回到icu窗外。他看着病床上的妻子,想起很多年前——那时她还是个刚进纪委的小姑娘,眼睛亮亮的,说要把所有腐败分子都抓起来。

十年过去了,她抓了很多人,也落了一身伤。

代价太大了。

深夜,icu病房。

苏清越在疼痛中醒来。胸口像压着一块巨石,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感。她想动,但身体不听使唤。

“醒了?”护士注意到监护仪的变化,走过来,“别乱动,你刚做完心脏手术。疼的话按这个止痛泵。”

苏清越用眼神询问。

“手术很成功,但你要在icu观察几天。”护士调整输液速度,“你先生一直在外面守着,现在太晚了,不能探视。明天早上可以进来看看你。”

她想说话,但气管插管让她发不出声音。

“别急,慢慢来。”护士轻声说,“先好好休息。”

苏清越闭上眼睛。黑暗里,她想起那些文件——从缅甸带回来的,关于棉纺厂改制的真相。父亲周怀远的清白,那些下岗工人的公道,都等着她去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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