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城隍夜话，卦问前路（1/2）

从公海赌船惊魂归来后，凌玥在床上躺了一整天。并非全是内伤，更多是灵力透支后的虚脱，以及那深海中诡异触手和吟唱声带来的、挥之不去的寒意与疑虑。

沈墨守了她一整日，直到傍晚她脸色稍缓，才被凌玥催着去处理堆积的公司事务。他一走，凌玥却从床上坐了起来，换了身简单的衣服，悄然离开了别墅。

她没有开车，而是步行了半小时，来到城市中轴线上的老城隍庙。不是白天游人如织的时候，夜色中的古庙褪去了喧嚣，只余下几盏长明灯在殿堂深处幽幽亮着，映照着古老的神像与缭绕的香火，沉淀出一种厚重的、近乎亘古的寂静与肃穆。

这里，是这座城市灵韵汇聚之地，也是诸多“不可言说”气息最为驳杂、却也最为贴近真实之处。凌玥需要一个地方，一个远离尘世算计与敌我交锋的地方，静下心来，为自己，也为这扑朔迷离的未来，好好“算上一卦”。

她没有去香火旺盛的主殿，而是绕过侧廊，来到庙后一个不起眼的、几乎被人遗忘的偏殿。殿内供奉的不是哪位正神，而是一尊面目模糊、被称为“问心居士”的古老石像。据传，这位并非神只，而是古时一位极擅卜筮、最终在此地坐化的修行者遗蜕。此处常年无人打扰，唯有真正懂行的人，才会偶尔来此，寻求一份与天机对话的清净。

凌玥从随身的帆布包里，取出一个古朴的龟甲，几枚温润如玉的古老铜钱——这是师门传承下来的卜筮之物，非紧要关头，绝不轻用。她点燃三炷特制的凝神香，香烟笔直而上，在幽暗的殿宇中氤氲出奇异的纹路。

她平心静气，抛却所有杂念，将铜钱放入龟甲，默想着“虚无之眼”、黑水古城、三个月之期……以及那深海中的未知威胁。然后，她双手捧起龟甲，凝神摇动。

“哗啦……哗啦……”

铜钱在龟甲内碰撞滚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偏殿中显得格外清晰，甚至隐隐带着某种韵律。香炉中的凝神香烟雾，似乎也随着这摇动声而缓缓盘旋。

七七四十九次摇动之后，凌玥将龟甲中的铜钱，依次倒在早已铺好的素色锦布之上。

三枚铜钱，第一次卦象：两阳一阴（少阳）。主变动，微有阻力。

第二次：三阳（老阳）。阳至极，物极必反，主大转折或大危险。

第三次：一阳两阴（少阴）。阴气渐盛，主潜伏、暗流。

第四次：两阴一阳（少阳）。阳微弱于阴，险中藏机。

第五次：三阴（老阴）。阴至极，主死寂、终结或……彻底的崩坏。

第六次：两阳一阴（少阳）。重复初始之象，似乎预示循环。

凌玥盯着这六次爻象，眉头越蹙越紧。这并非某个具体的六十四卦，而是一组极其罕见的“连爻象变”。它描绘的不是单一事件，而是一段充满剧烈波动、极端转折、最终可能导向彻底毁灭却又隐含一线生机的过程！这与“九阴聚煞阵”引导天象打开“虚无之眼”的过程，何其相似！但卦象之中，那“少阳”反复出现，虽微弱，却如同暗夜中的萤火，始终未灭，代表着“变数”与“生机”。

她将六次爻象组合起来，试图推演出可能的对应时间或方位。当她将第三次“少阴”（阴气渐盛）与第五次“老阴”（阴至极）联系起来，再结合万年历推算“至阴之时”的星象……

凌玥的手猛地一颤。

卦象隐隐指向的“阴气”，比他们推算出的“九十二天后鬼节子时”，似乎……还要提前半个月左右！而且，方位上不仅指向西南（黑水古城所在的大致方向），还隐隐牵扯到正东偏北的水域！

这意味着什么？是他们的天象推算有误？还是……对方准备了不止一套方案？或者，更深海的东西，与仪式有某种他们尚未理解的关联？

更让她心中发紧的是，卦象中那反复出现的“少阳”，所代表的微弱生机，在卦象推演中，并非指向她自己，也非明确指向沈墨，而是隐隐与一个“外来的、不可测的变数”相关。这变数模糊不清，卦象显示它既可能是助力，也可能是更大的灾劫源头。

“外来的变数……”凌玥喃喃自语。是敌是友？是人是物？还是某种……他们尚未触及的规则力量？

她将铜钱再次收回龟甲，想要为这个“变数”再占一卦，问得更清楚些。然而，就在她准备再次摇动时，偏殿那厚重的木门，突然发出“吱呀”一声轻响。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旧道袍、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的老道士，拄着一根磨得光滑的竹杖，步履无声地走了进来。他的道袍样式古老，与现今常见的截然不同，看起来至少有上百年历史，却异常洁净。老道士的眼睛异常清澈，仿佛能洞穿一切表象，他看了凌玥一眼，又看了看锦布上的卦象，脸上露出一种了然而又带着深重忧虑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