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2章 雅雅小姐，早上好（1/2）

陈雨烟站在原地，闭上了眼睛。

他在消化，在融合，在重新成为“陈雨烟”。

那个经历了数百年轮回与战斗，最终选择拥抱人性而非神性的存在。

时间在灰雾中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睁开眼睛。

这一次，那双眼睛里没有了少年的迷茫与困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淀了数百年的、温和而坚定的光芒。

他看向面前那个男子，那位“诡秘之主”的意志投影。

或者说，是曾经与他对抗了数百年的、基于他对“诡秘”概念认知而形成的“倒影”。

但现在，这个倒影已经不再完整。

他的身形比刚才更加透明，边缘处已经开始消散，化作点点银光融入周围的灰雾。

陈雨烟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了一抹笑。

那不是嘲讽的笑，也不是胜利者傲慢的笑，而是一种释然的、带着淡淡感慨的笑。

“我赢了。”陈雨烟看着对方，平静地说道。

语气里没有炫耀，没有得意，仿佛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就像在说“今天天气很好”那样自然。

相对的，正站在他对面的祂，脸色则不怎么好。

那张与陈雨烟酷似的脸上，此刻没有了往日的从容与戏谑，只剩下一种近乎苍白的疲惫。

祂的身形在继续消散，从脚部开始，已经化为光点向上蔓延。

“我承认，”

陈雨烟开口了，声音依旧平稳。

“你对我的压迫感确实很强。”

他顿了顿，继续说：

“无论是我第一次踏入非凡途径时，你的层层布局，每一个环节都精妙得让我惊叹。”

“还是在我成功晋升序列零以后，你带给我的那如同丝线缠绕脖颈一般的窒息感。”

“每一次我以为掌握了主动，你总能从意想不到的角度重新夺回控制权，每一次我以为看透了你的布局，你总能展现出更深层的算计。”

他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敬佩。

“不得不承认，”

他看着祂，那双黑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光。

“你是一个可敬的对手。”

听着陈雨烟的话，祂扯了扯嘴角，此时已然没有了过去的从容。

那笑容有些苦涩，有些无奈，但奇异的是，没有怨恨。

“但最终赢的人，是你不是吗？”

祂的语气显得有些颓丧，但更多的是释然。

“你选择了拥抱人性，保留了那些我们，或者说，我曾经视之为弱点的情感、牵挂、回忆。而正是这些‘弱点’，让你在这场漫长的战争中坚持了下来，最终找到了战胜我的方法。”

陈雨烟点了点头。

“没错。”

他的目光认真地看着祂。

“这也证明了人性足以和神性抗衡。或许在绝对的力量层面，神性更纯粹、更高效、更接近‘永恒’的本质。但人性……”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温暖的光：

“人性或许会给我带来很多缺点，犹豫、痛苦、愧疚、恐惧、对失去的畏惧、对责任的沉重感。”

“但同样的，也给我带来了许多优点。爱、勇气、坚持、希望、对美好的追求、对承诺的坚守。”

“这些，”

陈雨烟轻声说。

“是你们这些天生神话生物所无法真正拥有的。你们可以理解这些概念，可以模仿这些情感，甚至可以比人类做得更完美。”

“但你们永远无法真正‘感受’它们，因为感受本身，就是人性的一部分。”

祂静静地聆听着。

此时两人并不再像是之前那样竞争诡秘之主的仇敌，反而像是一对阔别多年的旧友，在生命的尽头进行最后的对话。

祂的身形已经消散到了腰部。下半身完全化为银色的光点，在灰雾中缓缓飘散。

面对着陈雨烟的说教，祂摆了摆手。

这个动作做得有些吃力，因为手臂也开始变得透明。

“你不需要和我说这些，”

祂的声音变得更轻了。

“你知道的，对于我这种天生的神话生物来说，明白人性、勇气与爱这些东西本就是不可能。”

“我们是被概念创造的存在，我们的自我建立在规则与权柄之上。你要我们去理解建立在混沌、矛盾、不完美之上的人性……”

祂笑了笑，那笑容里有种奇特的温柔：

“就像要鱼去理解飞翔，要鸟去理解深潜。”

陈雨烟哑然。

然后，他也笑了。

“说的也是。”

两人相视而笑。

在这一刻，所有的对抗，所有的算计，所有的你死我活，都化为了某种超越胜负的理解。

祂看着面前的陈雨烟，语气变得认真，那是陈雨烟从未在这位“诡秘之主”投影身上听到过的、纯粹的、没有任何算计的认真。

“不管怎么说，”祂缓缓说道，“恭喜你，成为了新任的诡秘之主。”

“好好享受你那永恒的时光吧，”祂的声音越来越轻，身形已经消散到了胸口。

“希望你的人性不要在这些时光中被消磨殆尽。希望你能记住今天的选择，记住你为什么而战，记住你愿意为之付出一切的那些人与事。”

祂顿了顿，最后说：

“毕竟，如果你也变成了我们这样的存在……那这场战争，就真的没有任何意义了。”

话音落下。

祂的身形彻底消散。

化作无数银色的光点，如同夏夜的萤火，在灰雾中缓缓飘散，最终融入雾气，消失不见。

陈雨烟独自站在灰雾之中。

他伸出手，接住一点飘落的银光。

光点在掌心停留了一瞬，然后也消散了。

他缓缓握紧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