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2章 回忆（2/2）

他主持仪式的声音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金色的竖瞳下意识地转向了涂山雅雅的方向。

只见那位一向冷傲强势的涂山之主，此刻正呆立在原地，娇躯微不可察地颤抖着。

她那双宛若最纯净宝石的眼眸，此刻失去了所有神采，变得空洞而无助，仿佛骤然间被抽走了所有的灵魂支撑。

陈墨言在心中发出了一声无声的叹息，带着几分了然与无奈。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他刻意留下的薄弱封印，本就是为了在适当的时候，让她自己找回那份被“遗忘”的重量。

而此刻，对于涂山雅雅而言，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周围的欢呼、锣鼓、祝福……所有声音都远去了。

破碎的封印如同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被尘封的记忆，如同压抑了许久的火山熔岩，带着灼热的温度与毁灭性的力量，疯狂地涌入她的脑海，重构着她对过去的认知。

她“看”到了，数百年前，涂山境外，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她与那个带着温和笑容的人类青年的初遇。

记忆的画卷飞速展开，他们第一次结伴去危险的区域采集稀有的蜂王蜜，他负责引开巨蜂，她则负责取下蜂巢。

在此期间，他们发现了重伤濒死的乌洛琉斯，也就在那一日，涂山再次多了一位家人。

她尝到了，他第一次下厨，做出的那些味道古怪却让她莫名觉得温暖的食物。

她看见到了，当年面对强敌时，他毫不犹豫挡在她身前的背影，以及两人背靠背并肩作战时的那份安心……

她重新体验了，得知他在苦情巨树下“假死”时，那瞬间天地崩塌、心如刀绞的极致悲伤与绝望。

也重温了，数百年后再次见到他安然归来时，那无法言喻的、几乎要冲破胸膛的狂喜与失而复得的庆幸……

无数相处的点滴，温暖的、争吵的、危险的、平淡的……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最后，所有的记忆碎片，都定格在了那个夜晚。

那个他莫名向她道歉，眼神中藏着深不见底的悲伤与决绝，她却未能读懂其意的夜晚。

“原谅我吧雅雅，这是最后一次了……”

当时他轻若蚊蚋的话语，此刻在她的脑海中如同惊雷般炸响。

原来……那不是无缘无故的歉意。

回忆的洪流在此戛然而止。

涂山雅雅僵立在原地，周围喧闹的幸福仿佛与她隔着一层无形的壁垒。

她微微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无声的呢喃在灵魂深处回荡，那个被她遗忘了许久，却刻入了骨血的名字。

“陈…雨…烟……”

一行清泪，毫无征兆地从她那空洞的眼眸中滑落，沿着白皙的脸颊，悄无声息地滴落在脚下铺满花瓣的土地上。

那泪水中，蕴含着五百年的思念、被隐瞒的委屈、骤然知晓真相的剧痛。

以及那无边无际的、仿佛能将灵魂都冻结的……失去挚爱的绝望。

周围的喜庆与她的悲伤，形成了无比刺目的对比。

苦情巨树依旧在飘落着祝福的花瓣，却有几片，轻轻沾在了她湿润的脸颊上，仿佛也想为她拭去这迟来了许久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