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唐某人第二日的流水账(1/2)
说着是要早起,但到了早上,我们还是赖床了。
或许是昨日旅途的疲惫尚未完全消散,又或许是假期本该就要有的松弛感终于漫了上来,我们直接睡了个自然醒。
我睁开眼时,阳光已经相当明亮了。
看了眼手机,八点半多一些,不算太早,但也绝不能算晚。
身侧很快就传来了细微的动静。
小家伙也醒了,但也没有立刻起来,而是在被窝里轻轻地蠕动着,像只刚睡醒的小动物。
她先是转向我这边,迷迷糊糊地叫了声爸爸,小脑袋也往我胳膊边蹭了蹭。
我没动,只是应了一声:
“嗯,早呀宝贝儿。”
她含糊地“嗯”着,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
过了一会儿,她又翻过身去,滚向了另一侧,钻进了镜流的怀里。
“妈妈……”
声音还带着刚醒的软糯。
镜流似乎醒得更早一些。
早柚滚过去时,她伸出手去轻轻揽住了女儿的小身子,另一只手则抚了抚她睡得有些乱翘的银发。
“还困吗?”
镜流的声音比平时更柔和些,带着晨起的微哑。
“不困啦~”
早柚虽然嘴上这么说,身体却还诚实的赖着不动,在镜流怀里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小手抓着镜流的睡衣前襟。
“妈妈~我们今天要去哪里呀?”
“西湖。”
“就是爸爸说的那个很大很大的湖吗?”
“嗯。”
早柚安静了几秒,似乎在想象那个很大很大的湖到底有多大。
然后她又开始不安分,从镜流怀里拱了出来,翻了个身,仰面躺在我和镜流中间,看看左边的我,又看看右边的镜流,忽然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笑什么?”我问。
“嘿嘿~早柚终于又和爸爸和妈妈在一起睡啦~!”
早柚开心地说,小腿还在被子里不停地踢蹬着。
“早柚在中间!”
孩子简单的快乐感染了我。
我也笑起来,伸手去挠她的小肚子。
“那我们宝贝儿就是爸爸和妈妈的小夹心饼干,对不对?”
“哈哈哈……痒~!爸爸~!”
早柚一边笑一边躲,又滚向镜流那边寻求庇护。
镜流由着她闹,只是把她的小睡衣往下拉了拉,盖住她因为乱动而露出来的小肚子。
“别着凉。”
又在床上赖了将近二十分钟,早柚才终于被镜流带着去洗漱。
我起身拉开窗帘,杭州秋日的阳光一下子涌进来,明亮而不刺眼。
窗外天空湛蓝,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吃完早餐,回房间简单收拾了下随身物品,我们便出门了。
酒店倒是离西湖不远,步行过去也就十几二十分钟。
今天的天气确实不错,阳光暖融融的,微风拂面,带着和海边不一样的清新气息,不冷不热的,正是游览的好时节。
还没正式步入核心景区,周遭的氛围就已经有些不同了。
道路两侧的绿化明显更加精心,树木蓊郁,花卉点缀其间,修剪整齐的灌木丛后面还能隐约看到波光粼粼的水面。
空气里的湿度似乎也比其他地方更高一些,湿润润的,很舒服。
早柚一手牵着我,一手牵着镜流,走在正中间。
她今天穿了条浅色的裤子,外面罩了件薄薄的浅色针织开衫,帽檐下的双马尾随着她的步伐一甩一甩。
她仰着小脸,边走边说话。
“妈妈~我们快到了吗?”
“快了。”
镜流回答着,目光已经投向远处隐约可见的水面光晕。
“爸爸~这个大湖里真的有你说的那什么变的大白蛇吗?”
“宝贝儿,那是传说故事,是假的。不过西湖这里真的有座断桥哦,就是故事里他们相遇的地方。”
“哦……”
早柚似懂非懂,又转向镜流。
“妈妈~那你见过真的蛇精或者小龙龙吗?”
镜流脚步顿了一下,侧头看了早柚一眼。
“没有。”
“哦~”
早柚似乎接受了这个答案,注意力很快又被路边一只蹦跳的麻雀吸引。
“妈妈你看,小鸟!”
随着脚步临近,西湖的轮廓渐渐清晰起来。
走过一段林荫道,视野豁然开朗。
一片浩渺的水面毫无遮挡地铺展在眼前,在秋阳下泛着细碎粼粼的金光,一直延伸到视线尽头的青山脚下。
湖面并非一望无际的单调,远处有绿意盎然的岛屿点缀,长堤如一条墨绿色的带子,静静横卧在水波之上。
近岸处,垂柳的枝条几乎要拂到水面,随风摇曳,与古朴的石桥、飞檐翘角的亭台楼阁相映成趣。
游人已经不少,三三两两,或漫步,或驻足拍照,或坐在湖边的长椅上休息。
但因为湖面足够开阔,空间疏朗,并未有预料中的那份拥挤喧闹,反而有一种闲适的节日氛围。
镜流停下了脚步。
她静静地看着这片湖光山色,看了好一会儿。
没有立刻评价,也没有像早柚那样兴奋地指指点点,只是站在那里,目光从近处的垂柳石栏,慢慢移向开阔的湖心,再投向远处的山峦轮廓。
我就站在她身边,没有打扰。
我知道她在看,在感受。
她见过宇宙的星海浩瀚,见过异世那些常人无法想象的奇绝景象,也见过青岛沿海的澎湃壮阔与上海都市的钢铁森林。
但眼前这番景致,是另一种完全不同的存在。
它不追求震慑人心的壮阔,也无刻意凸显的奇崛险怪,而是一种浑然天成与精雕细琢般的秀美与宁静。
每一处的景致——山、水、堤、岛、树、桥、亭——都仿佛经过精心构思与漫长岁月的打磨,彼此和谐共存,构成一幅充满温润诗意的画卷。
这是一种极具审美意趣的安宁之美。
它不张扬,不激烈,只是静静存在着,以它千百年来形成的姿态,包容着来来往往的游人,也沉淀着无数故事与时光。
我能感觉到,镜流那逐渐放缓的呼吸,和停留在湖面上的目光里,有一种细微的触动。
这片风景所传达的意境,与她离开那些激烈动荡的过往和在此间寻得的平静生活,隐隐有了某种共鸣。
她没说什么,但那种沉浸式的观察本身,就已经说明了很多。
早柚的惊叹声打破了这份静默。
“哇——!”
她松开我们的手,往前跑了两步,小身子扒在湖边的石栏上,睁大眼睛。
“妈妈~!爸爸~!快来看~!这个湖好大呀!比我们小区的湖要大好多好多倍!”
她努力地张开手臂,试图比划出那个好多好多倍。
镜流走过去,站到她身后,双手扶在她肩上。
“嗯,要大很多。”
她肯定到,但目光依然看着远方。
我也走过去,和她们站在一起。
“这就是西湖了,宝贝儿,漂亮吧?”
“嗯!漂亮~!”
早柚用力点头,然后又指向湖里。
“爸爸你看,有鱼!好多颜色的,好多!”
不远处靠近岸边的水域,果然有一群锦鲤在缓慢游动,各色的鳞片在清澈的湖水中格外醒目。
早柚看得入迷,几乎想把半个身子探出去。
镜流轻轻把她往后拉了拉。
“妈妈~我们能坐船吗?像昨天看到的那样?”
早柚仰头问,红瞳里满是期待。
“当然可以呀。”
我替镜流回答。
“等会儿我们就去找坐船的地方。”
我们沿着湖滨路慢慢走。
早柚自然对一切都充满好奇。
看到有人摇着摇橹船从附近划过,船桨荡开一圈圈涟漪,她目不转睛。
看到路边的指示牌上画着的三潭印月、断桥残雪的图案和简介,她也要拉着我们停下来,让我念给她听。
看到有老人在湖边的空地上练太极,她也有模有样的比划两下,动作稚嫩可爱。
我便充当起临时导游,根据自己提前做的功课和以前了解到的一些皮毛,给女儿和镜流讲着那些风景和相关的传说故事。
讲断桥和白蛇传,讲雷峰塔和法海,讲苏堤春晓和苏轼,讲三潭印月怎么在中秋夜看到三十三个月亮……虽然难免有添油加醋和简化,但早柚听得津津有味,不时发出各种的追问。
镜流大多时候都安静地听着,走在我和早柚身边,目光掠过湖面、远山、垂柳和游人。
偶尔会在我讲得太过离奇时,瞥我一眼,那眼神平静无波,却也让我自动地收敛了几分夸张。
有时早柚问她“妈妈,是这样吗?”,她会简短的“嗯”一声,有时会在我明显瞎编时,淡淡说一句“你爸爸在忽悠我们呢”。
走到一处游船码头,果然有不少人在排队。
我们排了一会儿,买票上了一条中等大小的观光船。
船缓缓离岸,向湖心驶去。
早柚兴奋地趴在船舷边,看着岸边的景物慢慢向后移动,变成一幅展开的画卷。
镜流坐在她旁边的座位上,一只手护着她,目光也投向船外。
船绕湖心岛一周,从不同角度展示了三潭印月那三座矗立在水中的石塔。
我指着塔给早柚看,告诉她中秋之夜在特定位置点灯,塔身的圆洞会映出月亮的光影,形成奇景。
早柚似懂非懂,但很给面子地“哇”了一声。
镜流静静看着那几座古朴的石塔,又看了看远处如黛的青山和近处荡漾的碧波。
风吹起她颊边的银发,她微微眯起眼,神色是一种放松的平静。
绕岛一周后,船便返航靠岸。
时间已近中午。
“走吧,”我牵起早柚的手,“今儿咱们就去尝尝正宗的西湖醋鱼。”
早柚仰头:“好吃吗~?”
“倒是很有名,但总要尝尝看才知道呢。”
我笑道,看向镜流。
“走吧镜流老师,咱们去楼外楼,那儿最有名。”
镜流点头,没有异议。
楼外楼坐落在孤山脚下,直面西湖,位置绝佳。
古色古香的建筑本身也是一景。
正值饭点,门口已有些许排队等候的食客。
我们等了大约二十分钟,才被服务员引到二楼一个靠窗的位置。
虽然不是正对湖面,但侧窗也能望见一角湖景和外面的林木。
点餐时,除了说好要点的西湖醋鱼,我又加了昨天早柚喜欢的龙井虾仁,然后点了宋嫂鱼羹、东坡焖肉、干炸响铃等等,还有一份片儿川当主食。
等菜的时候,早柚跪在椅子上,扒着窗户往外看。
“爸爸~下面有船。”
“对呀,那是划船游湖的。”
“那那那我们等会儿还去划船吗?”
“看你的情况呀,如果宝贝儿你还有力气的话。”
菜陆续上桌。
那道大名菜西湖醋鱼被端上来时,浇着深红油亮,浓稠的糖醋芡汁,鱼肉雪白,香气扑鼻而来,带着明显的酸甜味儿。
我先给早柚夹了一小块鱼腹部最嫩的肉,仔细剔去可能的大刺,放进她的小碗里。
“宝贝儿尝尝看,小心烫哈。”
镜流也夹了一小块,但没有立刻吃,而是先看了看。
早柚吹了吹,小心地放进嘴里,咀嚼了几下,眼睛瞪大了些。
“唔……”
她吞下去,然后学着评价道:
“酸酸的,甜甜的,鱼鱼好嫩!”
她似乎对那明显的酸甜口味接受良好,又自己伸出勺子去舀了一点芡汁拌在米饭里,吃得津津有味,还不忘补充:
“就是有点酸~但是好次!”
我笑了笑,自己也夹了一筷子送入口中。
鱼肉确实鲜嫩,火候掌握得也不错,几乎入口即化。
但那糖醋汁的调味,对于我这个吃惯了北方咸鲜口又长期适应镜流那家常烹调的人来说,感觉甜味和酸味都略显突出和集中了些,特别是酸味儿。
吃第一口尚可,觉得风味挺独特的,但第二口便觉得异样感有些上来了,掩盖了鱼肉本身的鲜味。
我吃了两筷子,便转向其他菜肴。
镜流也尝了一小口。
她的眉头轻轻地蹙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
这味道对她而言颇有些陌生且鲜明,酸甜的冲击力很强,与她对食物清爽、原味、适度调味的偏好有不小差距。
她没有评价好坏,只是默默地将那口鱼肉吃完,然后便也不再主动去碰那道菜,转而品尝起龙井虾仁和鱼羹。
她的饮食习惯早已被这些年安稳的生活重塑,更倾向于能清楚品尝食材本味的烹调方式。
我注意到她的反应,倒是并不意外。
等早柚又给自己夹了一块鱼时,我低声对镜流笑道:
“看来这经典大名菜,都不太合咱们俩的口味啊,你看咱闺女,吃得多香。”
镜流看了我一眼,没说话,夹了一筷子面条放进我碗里,意思不言而喻——多吃饭,少废话。
午餐在女儿对西湖醋鱼酸酸甜甜的上等评价下结束。
虽然招牌菜并未完全征服我们这两位大人的味蕾,但体验本身也是旅行的一部分。
至少,楼外楼的环境、名气,以及小家伙的满意,都让这顿饭有了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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