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之后的变化(1/2)
那场名为“害怕”的风暴,如同夏日的骤雨,来得猛烈,去得倒也干脆。
镜流沉沉睡去的那一觉,仿佛抽干了她灵魂里积攒的所有惊悸与疲惫。
当她再次睁开眼,窗外已是夕阳熔金,给小小的次卧镀上了一层暖融融的橘色。
身体的酸痛依旧存在,但心头那块沉重的、令人窒息的巨石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劫后余生般的、近乎虚脱的轻松感。
唐七叶一直守在客厅,耳朵竖得像雷达。
听到次卧门锁轻响,他几乎是立刻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手里还捏着半块没啃完的饼干,紧张兮兮地望向门口。
镜流走了出来。
脸色依旧带着大病初愈般的苍白,眼底的乌青也未完全消退,但那双标志性的红瞳里,锐利的锋芒已重新凝聚,如同拂去尘埃的寒星。
她周身那股拒人千里的冰冷低气压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
一种经历了剧烈动荡后沉淀下来的、带着点疲惫的平静。
她甚至没有立刻走向厨房,而是站在门口,目光扫过客厅——扫过那张沙发,扫过角落里的画架,最后落在他身上。
那目光不再是审视或疏离,更像是一种无声的确认,确认这个“锚点”依旧稳固地存在于此。
“醒了?”
唐七叶放下饼干,尽量让声音听起来轻松自然。
“饿了吧?我…我买了点粥温着,还有中午剩的包子,我去热热?”
镜流微微颔首,动作幅度很小,却异常清晰。
“嗯。”
没有“不必”,没有多余的客套。
这个简单的回应,让唐七叶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彻底落了地,甚至有点受宠若惊。
他立刻转身钻进厨房,手忙脚乱地开火,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里都带着一股劫后余生的轻快。
晚餐的气氛与之前的死寂截然不同。
虽然依旧沉默居多,但那沉默是松弛的,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镜流安静地吃着温热的粥和包子,动作依旧精准,但速度明显快了些。
唐七叶偷偷观察她,发现她虽然吃得专注,但偶尔会抬起眼帘,目光短暂地扫过他,或者扫过窗外渐暗的天色,眼神里没有了恐惧,只剩下一种对此刻的专注。
饭后,镜流主动收拾碗筷。
唐七叶想帮忙,手刚伸出去,镜流已经利落地将碗叠好端走,只丢下一句:“坐着。”
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命令意味,是熟悉的镜流式风格,而非疏离。
唐七叶挠挠头,乖乖坐回沙发,心里莫名有点甜滋滋的——镜流老师好像真的“回来”了,而且…似乎有那么一点点不一样了?
他还没来得及细品这“不一样”到底是什么,就被镜流接下来的行动彻底打懵了。
镜流从厨房出来,没有像往常一样去研究剑谱或打游戏代练,而是径直走到书房门口,拿起靠在墙边的那根不锈钢晾衣杆——唐七叶的“练习剑”。
她掂量了一下,眉头微蹙,似乎对这简陋的“兵器”依旧不满,但并未多言。
“唐七叶。”
她转过身,红瞳锁定沙发上的目标,声音清冷如初。
“过来。”
“啊?哦!
”唐七叶条件反射般弹起来,心里咯噔一下,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噩梦风波刚过,不会又要开始“约法三章”的事后折磨吧?
果然。
镜流将晾衣杆抛给他,动作流畅得仿佛在传递一件真正的神兵利器。
“基础剑式,‘云手’、‘刺剑’、‘崩剑’、‘点剑’。”
她报出几个基础动作名称,语气平淡得像在报菜名。
“每个动作,一百次。动作要标准,气息要沉,力贯指尖。”
唐七叶接过沉甸甸的晾衣杆,苦着脸。
“镜流老师…今天…刚休息好,要不缓一天?我保证明天加倍…”
“不行。”
镜流打断他,斩钉截铁。
她走到书房中央,那里已经被清理出一小块空地。
“今日事,今日毕。懈怠一日,筋骨便惰一分。”
她顿了顿,红瞳扫过唐七叶垮下去的肩膀,似乎想起了什么,补充了一句,语气依旧冷硬,却带着一丝…奇异的讲理意味。
“这样…对你身体好,也可以增加你画画时手臂的稳定性。”
唐七叶:“……”
他还能说什么?
那句“对身体好”简直精准命中他之前劝她装空调的逻辑!
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哀嚎一声,认命地走到自己的“练习区”,摆开那个练了千百遍依旧歪歪扭扭的预备式。
镜流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开始自己的练习,而是抱着手臂,站在一旁,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牢牢锁定唐七叶的每一个动作。
“腰沉下去!不是驼背!”
“手腕!手腕要稳!不是用胳膊甩!”
“气息!吐纳要匀!憋着气干嘛?等着把自己憋晕吗?”
“步伐!虚步要轻灵,弓步要扎实!你那是什么?踩棉花?”
清冷的声音在书房里回荡,比空调的冷风还冻人。
每一个指令都精准地刺中唐七叶动作的痛处。
他汗流浃背,感觉自己像个提线木偶,被镜流老师用语言操控着,每一个关节都在发出痛苦的呻吟。
一百次“云手”还没做完,手臂就已经酸胀得抬不起来了。
“镜流老师…真…真不行了…歇…歇会儿吧?”
唐七叶扶着膝盖,大口喘气,汗水顺着下巴滴在地板上,砸出小小的水印。
镜流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这副惨状,红瞳里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满意?
她走到窗边,看了看天色,又回头看看几乎瘫软的唐七叶,终于大发慈悲地开口:“休息五分钟。喝水,擦汗。”
唐七叶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去拿水杯,咕咚咕咚灌下去大半杯,感觉活过来了半条命。
他一边用毛巾胡乱擦着汗,一边偷瞄镜流。
她正站在窗边,侧脸线条在夕阳余晖下显得柔和了些,但那股子严师的气场丝毫未减。
“镜流老师,”唐七叶小心翼翼地开口,带着点委屈,“我怎么感觉…自从我们抱过…呃,开导之后,您对我的要求…格外严格了呢?”
他特意模糊了“抱过”这个关键词,怕触雷。
镜流转过头,红瞳落在他汗湿狼狈的脸上,眼神平静无波。
“错觉,是你之前太松懈,基础不牢,地动山摇。”
“……”
行吧,您说是就是吧。
这“报复”来得也太快太猛烈了吧?
难道那个拥抱的代价就是地狱级别的训练?
休息时间到。镜流准时得像装了闹钟。
“继续。‘刺剑’一百次。”
唐七叶认命地拿起晾衣杆,感觉手臂比灌了铅还沉。
他咬着牙,按照镜流的要求,一次次刺出,动作依旧僵硬,但比刚才似乎…稳了那么一丝丝?
镜流的目光紧紧跟随,不放过任何一点瑕疵。
每当唐七叶动作变形,她的声音就会如同冰锥般刺来。
“手腕!沉下去!”
“重心!前倾!”
“气息!吐纳!”
唐七叶苦不堪言,内心疯狂吐槽。
这哪是练剑?
这是上刑!
绝对是报复!
甜蜜的拥抱过后就是残酷的制裁!
镜流老师的逻辑果然异于常人!
训练结束,唐七叶感觉自己像被拆开又重装了一遍,浑身上下没有一块肌肉不叫嚣着酸痛。
他瘫在沙发床上,连手指头都不想动。
镜流则像没事人一样,走到自己的电脑前,开机,登录游戏客户端——她晚上还有深渊代练单子要打。
唐七叶刚松了口气,以为终于可以喘口气,瘫着刷刷手机了,就听到镜流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恶魔的低语:
“唐七叶。”
“啊?”
唐七叶一个激灵。
“过来。”
“干…干嘛?训练不是结束了吗?”
唐七叶的声音带着哭腔。
“坐姿。”
镜流指了指她旁边的一张椅子,那是唐七叶平时偶尔围观她打游戏或者画画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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