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破阵（2/2）

主事者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与怨毒，他猛地握紧骨杖，不顾杖身裂纹扩大，口中开始急速念诵一段更加急促、诡异的咒文，同时，他另一只手猛地拍向自己胸口那被冰封的伤口。

噗！一口暗红色的、仿佛有活物蠕动的精血，喷在了骨杖之上！

嗡——！

骨杖如同回光返照般，爆发出最后一抹刺目的、不祥的血光！

杖身裂纹中渗出粘稠的黑血，整个地下空间残存的血池能量、散逸的魂力、甚至那些死士尸骸中残存的血气，都如同受到召唤般，疯狂朝着骨杖汇聚而来！

“以我之血，唤汝真名！秽血魔灵，听吾号令！吞噬他们！！”

主事者发出癫狂的嘶吼，将骨杖狠狠插向地面！

咔啦啦——！

地面剧烈震动，血池中剩余的粘稠血液疯狂倒卷，与汇聚而来的各种负面能量混合，在骨杖插入处，形成一个剧烈旋转的、直径数丈的暗红色漩涡！

漩涡中心，一股比之前血池虚影更加凝实、更加邪恶、充满了纯粹毁灭与吞噬欲望的恐怖气息，轰然爆发！

一道模糊的、由粘稠血液和无数痛苦面孔凝聚而成的、高达三丈的狰狞魔影，自漩涡中缓缓升起。

它没有固定的形态，仿佛一团不断蠕动、变化的污血聚合物，唯有中心两点猩红的光芒，如同恶魔的眼眸，死死锁定了朱浪、秦雪，以及……盛云。

这魔影散发出的气息，赫然达到了金丹巅峰，甚至隐隐触及元婴的门槛。

而且，充满了混乱、污秽、吞噬一切生机的邪恶意志。

这是主事者以自身精血和仪式残存能量，强行召唤出的最后底牌——秽血魔灵！

“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主事者脸色惨白如鬼，气息衰败到了极点，显然施展此术付出了巨大代价，但他眼中却闪烁着疯狂的快意。

秽血魔灵发出一声无声的、却直击灵魂的咆哮，庞大的身躯化作一道污血洪流，带着吞噬一切的恐怖威势，首先朝着距离最近、气息也最“诱人”（冰凰圣力）的秦雪，狂涌而去！

所过之处，连空气都被污染、腐蚀，发出“滋滋”的声响。

秦雪脸色一变，她能感觉到这魔灵的可怕，绝非现在的她所能硬抗。

她急运冰凰圣力，在身前布下重重冰墙，身形疾退。

盛云见状，幽紫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怒意，似乎想抽身救援，但铁塔巨汉却如同发疯般死死缠住他，不让他脱身。

朱浪的心再次沉到谷底。

刚看到一丝希望，这主事者竟然又召唤出如此恐怖的怪物。

这秽血魔灵的气息，比之前的血池虚影强了何止数倍。

秦雪能挡住吗？盛云能及时脱身吗？

然而，就在这秽血魔灵即将吞噬秦雪布下的冰墙，主事者脸上露出残忍笑意，朱浪眼中再次浮现绝望的刹那——

异变，又生。

并非来自战场任何一方。

而是来自……那柄被主事者插入地面、作为召唤核心、此刻正不断抽取残留能量、裂纹遍布、似乎随时会彻底崩碎的——黑色骨杖。

不，准确说，是来自骨杖顶端，那颗因为能量反噬和过度抽取而彻底黯淡、甚至出现细微裂痕的——幽暗宝石。

一点极其细微、却纯粹到令人灵魂颤栗的、幽深如最古夜空、冰冷如万载玄冰的——

紫黑色光芒，毫无征兆地，自那宝石最核心的裂痕深处，悄然亮起。

紧接着，那点紫黑光芒，如同拥有生命般，迅速蔓延、扩散，瞬间爬满了整颗幽暗宝石。

然后，顺着骨杖杖身的裂纹，如同最贪婪的藤蔓，疯狂向下蔓延，转眼间便包裹了整柄骨杖。

骨杖，开始剧烈颤抖，发出不堪重负的、仿佛要解体的“咯吱”声。

主事者脸上的残忍笑容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惊骇、茫然，以及……仿佛看到了某种绝对不该出现之物的、深入骨髓的恐惧。

“这……这是……不！不可能！这东西怎么会……在杖里？！啊——！！！”

他仿佛握着的不是一柄骨杖，而是一块烧红的烙铁，或者说，是一条苏醒的毒蛇。

他惊恐地想要松手，想要将这突然发生诡异变化的骨杖扔掉。

然而，已经晚了。

那蔓延了整柄骨杖的紫黑色光芒，猛地一缩，随即，轰然爆发。

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来自宇宙洪荒之初、蕴含着最原始、最深邃的“魔”之真意。

同时又带着一种亘古苍凉、冰冷死寂气息的恐怖力量波动，以骨杖为中心，如同超新星爆发般，朝着四面八方，轰然席卷开来。

这股力量，并非针对任何人，却又仿佛针对一切生灵。

它不带有通常意义上的杀意或邪恶，只有一种纯粹的、高高在上的、漠视一切的……存在感与威压。

在这股力量爆发的瞬间，那正扑向秦雪的秽血魔灵，如同遇到了天敌克星，发出一声充满了极致恐惧与痛苦的无声尖啸。

庞大的污血之躯猛地僵住，随即，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雪人，迅速消融、崩解、化作缕缕黑烟，被那紫黑色的光芒一卷，便彻底湮灭，无影无踪。

那铁塔巨汉和捧罐老妪，也在接触到这股力量波动的刹那，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同时惨叫着，周身护体罡气、邪术光芒瞬间崩碎，口喷鲜血，倒飞出去，重重砸在远处的石壁上，筋骨断折，气息奄奄，眼中充满了与主事者如出一辙的、难以言喻的恐惧。

就连秦雪，也被这股力量余波扫中，闷哼一声，连退数步，眼眸中露出了震惊与无比凝重之色。

她周身的冰凰圣力在这股力量面前，竟也隐隐有被压制、冻结的趋势。

盛云则……停下了攻击。

他站在原地，幽紫色的眼眸，死死地盯着那柄被紫黑色光芒彻底吞噬、已然看不清原本形状的骨杖，眼中光芒剧烈闪烁，那里面，有惊疑，有困惑，有恍然，更有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完全明了的、极其复杂的悸动。

朱浪更是呆若木鸡，大脑一片空白。

【海浪】的警报声在他脑中响成了一片乱码，似乎连系统都无法完全解析这突如其来的、超乎理解的力量本质。

整个地下空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那柄被紫黑色光芒包裹、静静悬浮在原地的骨杖（或者说，是那团紫黑色的光团），在无声地散发着那令人灵魂颤栗的威压。

然后，在所有人（包括那些还未死透的敌人）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那团紫黑色的光芒，开始缓缓向内收缩、凝聚。

最终，光芒尽敛。

原地，骨杖已然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枚仅有拇指大小、通体呈现出一种深邃、内敛、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暗紫色，表面布满了天然玄奥、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纹路的……晶体。

这枚暗紫色晶体，静静悬浮在空中，缓缓旋转，散发着微弱却不容忽视的紫黑色光晕。

它看起来是如此的微小，与刚才那毁天灭地般的力量爆发形成了极致的反差。

但此刻，没有任何人敢小觑这枚小小的晶体。

主事者瘫倒在地，面如死灰，看着那枚晶体，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眼中只剩下无边的恐惧与绝望。

铁塔巨汉和捧罐老妪早已昏死过去，生死不知。

秦雪紧握冰晶长剑，全神戒备，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那晶体。

盛云则缓缓迈步，朝着那枚悬浮的暗紫色晶体，走了过去。

他的脚步很轻，很慢，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幽紫色的眼眸中，倒映着那枚晶体，闪烁着难以言喻的光芒。

他走到晶体前，停下。

然后，缓缓地，伸出了手。

五指，轻轻握住了那枚缓缓旋转的暗紫色晶体。

就在他手指触碰到晶体的刹那——

嗡！

晶体轻轻一震，随即，那内敛的紫黑色光晕，如同找到了归宿般，顺着盛云的手指，迅速涌入他的体内。

盛云身体微微一颤，闭上了眼睛。

片刻之后，他重新睁眼。

那双幽紫色的眼眸，似乎比之前……更加深邃，更加冰冷，也更加……难以捉摸了。

他摊开手掌，那枚暗紫色晶体已然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他转过身，幽紫色的目光，缓缓扫过瘫倒在地、面如死灰的主事者，扫过重伤昏迷的巨汉和老妪，扫过依旧充满警惕的秦雪。

最后……落在了脸色苍白、眼神复杂的朱浪身上。

沉默。

令人窒息的沉默。

许久，盛云那沙哑、冰冷的声音，才再次响起，打破了这片死寂：

“这东西……我要了。”

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说完，他不再看任何人，转身，朝着来时的石阶方向，迈步走去。

身影很快没入黑暗之中，消失不见。

留下朱浪、秦雪，以及一地狼藉和重伤垂死的敌人，在这片刚刚经历了连番剧变、依旧弥漫着诡异紫黑气息与浓郁血腥味的地下空间中，面面相觑，久久无言。

那枚从骨杖中“诞生”的暗紫色晶体……究竟是什么？

盛云……又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而这场突如其来的、惨烈无比的“强袭长风镖局”行动，最终以这样一种完全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方式，戛然而止。

他们，似乎“赢”了。

摧毁了血祭仪式，重创乃至歼灭了“暗影”在此地的核心力量。

但，真的赢了吗？

朱浪看着盛云消失的黑暗通道，又看看手中那枚因为过度透支而变得有些黯淡、传来阵阵虚弱感的“灵种”。

再想想那枚被盛云取走的、神秘莫测的暗紫色晶体，以及苏慕白口中的“钥匙”、“门”、“纪元”、“轮回”……

他只觉得，眼前的迷雾，非但没有散去，反而变得更加浓重、更加深邃、更加……令人不安了。

磐石城的风暴，真的就此平息了吗？

还是说，这仅仅只是另一场更加恐怖、更加宏大的风暴……前奏的，第二个音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