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别扭的“关心”（1/2）

在“担心柳女侠安危”、“伤势需巩固”、“静观城中动向”这三重“充分”理由下，朱浪一行人在磐石城的滞留，变得顺理成章。

客栈掌柜乐得生意继续，柳飞燕更是欢欣鼓舞，每天变着花样地想要“招待”好这几位“同乡”。

然而，表面的轻松之下，是朱浪日益紧绷的心弦。

主线任务如同一柄悬在头顶的利剑，催促着他尽快行动。

他知道，留给他的时间不多，必须尽快找到切入磐石城暗流的突破口。

“打听消息”无疑是成本最低、也最不引人注目的起点。

而打听消息，最好的地方，莫过于鱼龙混杂、三教九流汇聚之地。

磐石城作为北地边陲的物资集散和冒险者据点，这样的地方自然不少。

除了明面上的酒楼茶肆，还有一些更加隐蔽、只在特定时间、对特定人群开放的“灰市”或“暗市”。

这些地方流通着来路不明的货物、真假难辨的消息，以及各种见不得光的交易。

朱浪的目标，便是这样的地方。

以他目前“重伤初愈的游学书生”身份，去酒楼茶肆闲坐探听尚可，但要接触到更深层的消息，就必须借助一些“特殊”渠道。

他需要找一个熟悉本地门道、又足够“底层”的人。

这日午后，趁着柳飞燕被秦雪以“指点武功”为由（秦雪似乎对柳飞燕那粗浅的拳脚功夫有些兴趣，或者只是想支开她）叫到后院。

皎玉墨在房中静修，朱浪换了身更不起眼的灰布袍，揣着所剩不多的几块灵石（柳飞燕之前“借”给他的盘缠）悄悄溜出了客栈。

他先是在几条相对热闹的街上转悠，竖起耳朵捕捉着路人的只言片语。

目光则在那些蹲在街角晒太阳的闲汉、摆摊的小贩、以及匆匆走过的江湖客身上扫过。

他需要找一个看起来消息灵通、又或许能提供“门路”的人。

然而，磐石城的水，比他想象的要深。

那些看似普通的闲汉，眼神却大多警惕而油滑，轻易不与人搭话。

小贩们忙于生计，对“书生”的搭讪也兴趣缺缺。

至于那些气息彪悍的冒险者，更不是他一个“文弱书生”能轻易接近的。

转悠了快一个时辰，收获寥寥。

只隐约听到些“冰原深处死了不少人”、“最近城里生面孔多”、“长风镖局接了趟大镖，神神秘秘的”之类的泛泛之谈，对主线任务毫无帮助。

朱浪有些气馁，正琢磨着是不是该换个思路。

比如去“长风镖局”附近蹲点。

或者干脆冒险用【海浪】的扫描功能进行大范围探测时，他的脚步，不知不觉停在了一条偏僻小巷的入口。

巷子幽深，两侧是高耸的、被烟熏火燎得发黑的石墙。

尽头隐约传来嘈杂的人声和一股混合着牲口气味、劣质香料、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仿佛地下集市特有的浑浊气息。

这里，似乎就是城里那些“老油条”口中隐晦提及的、夜间才会真正“活”过来的、位于城西“老鼠巷”深处的某个非正式“暗市”外围。

白天，这里相对冷清，只有一些提前来“占位”或处理“杂事”的人。

朱浪犹豫了一下。

以他现在的状态和身份，贸然进入这种地方，风险不小。

但想到主线任务的紧迫，以及自己那点可怜的进展，他一咬牙，还是迈步走了进去。

巷子里的光线明显黯淡下来，空气也显得沉闷。

地上污水横流，堆积着垃圾。

偶尔有衣衫褴褛、眼神麻木的人蜷缩在角落，对路过的朱浪投来漠然或警惕的一瞥。

越往里走，那股浑浊的气味越浓，隐约还能听到压低的交谈声、物品搬动的声响，以及……某种仿佛野兽低吼般的、令人不安的声音。

朱浪的心跳微微加快，下意识地握紧了袖中藏着的一把普通匕首（柳飞燕硬塞给他“防身”的）

他强作镇定，目光快速扫过巷子两侧那些或敞开、或紧闭的破旧门户，试图寻找可能提供“信息”的线索。

就在他走到巷子中段，一个堆满破烂木箱、散发着浓重鱼腥味的拐角时——

“小子，新来的？面生得很啊。”

一个沙哑、带着浓重北地口音的声音，突兀地从他身侧一个半开的木门后传来。

朱浪心中一惊，猛地转头。

只见那扇破烂的木门后，阴影中，坐着一个身材佝偻、穿着脏兮兮羊皮袄、满脸皱纹如同老树皮、眼神却异常精明锐利的老头。

老头手里拿着一个油腻的烟袋锅，正吧嗒吧嗒地抽着，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朱浪，尤其是在他那一身虽然普通、却还算整洁的灰布袍上停留了片刻。

“这位老丈，在下路过此地，随便看看。”

朱浪定了定神，拱手说道，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些。

“路过？看看？”

老头嗤笑一声，吐出一口浓烟。

“这‘老鼠巷’可不是你们这些读书人该‘路过’的地方。说吧，想打听什么？还是想买点什么……特别的‘东西’？”

朱浪心中一动。

这老头，似乎是个“掮客”或者“地头蛇”一类的人物。

他沉吟了一下，决定试探一下。

“不瞒老丈，在下对近日城中一些……异动，有些好奇。”

“尤其是关于北边冰原，以及……一些可能不太方便在明面上谈论的……‘热闹’。”

朱浪斟酌着用词，同时悄悄从袖中摸出一块下品灵石，借着拱手的动作，不易察觉地递向老头。

老头浑浊的眼睛在那块散发着微光的灵石上扫过，眼中精光一闪，随即又恢复那副懒洋洋的模样。

他慢吞吞地伸出手，枯瘦的手指如同鹰爪般，精准地夹走了灵石，掂了掂，揣进怀里。

“冰原的热闹？那可是要命的‘热闹’。”

老头压低了声音，身体微微前倾。

“死了不少人，听说还有‘仙师’级别的人物栽在里面。最近城里多了不少生面孔，都在打听这事儿。有穿着冰蓝袍子的，有裹得跟黑乌鸦似的，还有……一些看不出路数，但感觉更不好惹的。”

冰蓝袍子（冰魄宗），黑乌鸦（黑袍人），看不出路数的（月白文士、妖族等）……信息对得上。

朱浪心中微凛，追问道：“老丈可知，这些人除了打听，还在做什么？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聚会，或者交易？”

老头眯起眼睛，又抽了口烟，似乎在权衡。

“特别的聚会……倒是有风声。听说‘长风镖局’后面那个废弃的‘老仓库’，最近晚上不太平，有人进进出出，神神秘秘的。至于是不是你说的那些人，老头子可不敢保证。那地方，水浑着呢。”

长风镖局后面的老仓库？

朱浪记下了这个地点。这很可能就是他要找的、那些势力暗中接触或交易的地点之一。

“多谢老丈指点。”

朱浪再次拱手，准备离开。

他得到的信息已经超出预期，不宜久留。

“慢着。”

老头却叫住了他，浑浊的眼睛盯着他，意味深长地说道：

“小子，看你面善，提醒你一句。”

“有些‘热闹’，看看就好，千万别往跟前凑。最近这城里……不太平。有些‘东西’，不是你这样的读书人能沾的。好自为之。”

说完，他不再理会朱浪，重新靠回阴影里，吧嗒吧嗒地抽起烟来，仿佛刚才的对话从未发生过。

朱浪心中凛然，道了声谢，转身快步离开了这条阴暗的小巷。

直到重新回到相对明亮、嘈杂的主街，被午后的阳光一照，他才感觉那股萦绕不散的阴冷和压抑感消散了一些。

他一边朝客栈方向走，一边在脑海中快速整理着刚才得到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