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苏醒与“大龄”师兄的烦恼(1/2)
当混沌的意识终于挣脱了黑暗的泥沼,从冰冷绝望的深渊中浮出水面,重新接触到“存在”本身时。
最先恢复的,并非痛觉,也不是视觉,而是一片奇异的、包裹着整个意识的、带着恒定频率的、如同深海潮汐般平稳而深邃的“宁静”。
这宁静并非空无一物,而是一种被“锚定”的安稳感,一种仿佛无论外界如何狂风暴雨,意识的最深处,总有一块礁石屹立不倒的踏实。
然后,那熟悉、冷静、毫无感情波动的电子合成音,才在那片宁静的“海面”上响起,如同一道确认坐标的光标:
【生命体征监测稳定。
机体损伤修复进度:78.3%。灵力循环初步重建,恢复度:12.7%。灵魂震荡及创伤性应激修复中,当前进度:63.4%。
外部环境安全系数评估:高。
岛主,欢迎回来。】
是【海浪】。
没有激动,没有询问,只有最客观、最理性的数据汇报。
然而,就是这毫无波澜的电子音,却让朱浪那颗在噩梦中饱受摧残、几乎迷失的灵魂,瞬间安定了下来。
如同漂泊的航船终于看见了灯塔。
它还在。
它一直“恒在”。
“海浪……”
他在意识深处,用极其微弱、几乎只是念头一闪的意念,轻轻回应。
没有回应。
但那股“恒在”的感觉,清晰无误。
随之而来的是身体的感觉。
沉重,虚弱,每一寸骨头、每一块肌肉都像是被拆开又勉强拼凑回去,酸痛无力。
经脉中空荡荡的,灵力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脏腑深处隐约的钝痛。
但……能动。
手指能微微蜷缩,眼皮能感受到光线,喉咙干涩得冒烟。
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才缓缓地、艰难地掀开了沉重的眼皮。
视线最初是模糊的,只有大片柔和的光斑。
他下意识地眨了眨眼,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看清自己身处何地。
这是一间宽敞、明亮、整洁到几乎一尘不染的房间。
空气中弥漫着清苦却并不难闻的药香,混合着淡淡的、令人心旷神怡的檀木气息。
身下是柔软而干燥的锦被,身上盖着轻薄却异常暖和的云丝衾。
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洒下温暖的金色光斑,在地面上、墙壁上投出细碎而宁静的影子。
窗台上摆着一盆不知名的灵草,叶片舒展,绿意盎然,生机勃勃。
兮淋宗,医堂的天字号静室。
他回来了,真的从那片绝望的深渊、从那场几乎将他彻底吞噬的噩梦里,回来了。
劫后余生的庆幸,混杂着身体的虚弱和痛楚,让他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
活着,真好。
他想抬手揉揉有些发涩的眼睛,却感觉手心似乎一直攥着什么东西,触感温润,带着一丝奇异的、令人安心的暖意。
他艰难地、一点点摊开紧握的、因为长期用力而有些僵硬的手指——
一颗鸽卵大小、通体晶莹剔透、宛如最上等翡翠雕琢而成、却又带着一种天然生命韵律的碧绿色种子,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
它散发着极其柔和、内敛的绿光,如同春日清晨最纯净的露珠,又像夜空中最温柔的星辰,光芒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蓬勃盎然的生命力,驱散了房间中药香下残留的最后一丝阴冷和不适。
是那颗“灵种”!
它没有消失,没有被夺走,依然在他手中!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了狂喜、激动、难以置信、以及一种奇异的、仿佛血脉相连般踏实感的复杂情绪,瞬间冲垮了朱浪的心防。
这不仅仅是一件价值连城、足以引发修仙界腥风血雨的“奇珍”,这更是在那绝对的黑暗、冰冷、绝望中,唯一陪伴他、给他希望、甚至最后关头爆发力量救了他一命的“伙伴”。
是他在绝境中抓住的唯一一缕真实!
是……独属于他的,无法被剥夺的“奇迹”!
“你……还在……真好……”
他用尽全力,从干裂的嘴唇中挤出几个几乎不成调的气音,声音沙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
他看着掌心那点微光,眼眶竟有些发热。
他小心翼翼地用指尖轻轻碰了碰它,温润的触感传来,仿佛在无声地回应。
灵种的光芒微微闪烁了一下,如同心脏的一次搏动,那暖意似乎也顺着指尖,流入了他的四肢百骸,让身体的痛楚都减轻了一丝。
就在这时——
“吱呀”一声轻响,房门被从外面轻轻推开一道缝隙。
一道挺拔如松、清冷如月的少年身影,逆着门外走廊的光线,出现在门口。
他似乎正要悄声进来查看,目光习惯性地投向床榻,然后,整个人瞬间僵住了。
是皎玉墨。
他依旧穿着那身纤尘不染的白色内门弟子服饰,只是衣角处有细微的褶皱,显示着主人并未如往常般注重仪态。
那张总是没什么表情、俊美得有些过分的脸上,此刻清晰地写满了疲惫,眼下有着淡淡的、用灵力也未能完全消除的青黑。
但当他的目光与床上那双刚刚睁开、尚且带着几分茫然和虚弱的眼睛对上的刹那,那双清冷如寒潭的眸子,仿佛冰封的湖面被投入了一块石子,瞬间荡开了一圈圈清晰的涟漪。
先是难以置信的凝固,然后是如释重负的巨大冲击。
紧接着,是几乎要满溢出来的、几乎要将他那副惯常的冰冷面具彻底冲垮的、浓烈到化不开的担忧、自责、庆幸、后怕……以及,失而复得的狂喜。
所有的情绪,最终都化为一声带着不易察觉颤抖的、压抑着激动的声音:
“师兄!你……你醒了!”
话音未落,他已一步跨到床边,动作快得带起了一阵微风。
他没有立刻去扶朱浪,只是站在那里,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地将朱浪打量了一遍,仿佛要确认眼前的人是否完好,是否真的睁开了眼睛,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直到看见朱浪眼中那熟悉的、虽然虚弱但确实存在的神采,他才仿佛终于确认了什么。
紧握的拳头悄然松开,一直紧绷的肩背,也微微垮塌了一丝。
看着眼前这张明明比自己还小几岁、却总是摆出一副少年老成、冷峻持重模样的脸庞上,此刻如此不加掩饰的关切和失态。
朱浪心里又是好笑,又是酸涩,更多的是一种被温暖浸泡的安心。
他想扯出一个笑容,但脸上的肌肉似乎还不太听使唤,最终只形成了一个有点扭曲的、虚弱的弧度:
“嗯……醒了……辛苦……皎师弟……了……”
声音依旧沙哑得厉害,每说一个字,喉咙都像被砂纸磨过。
皎玉墨立刻摇头,动作快得几乎带出残影:“师兄言重了。是师弟无能,未能护师兄周全,累及师兄遭此大难,是师弟之过。”
他的语气沉肃,带着深深的自责。
说着,他已转身快步走到桌边,动作有些急切地倒了一杯温水,又迅速回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扶起朱浪,将杯子凑到他唇边。
他的动作依旧有些生疏的笨拙,但那份轻柔细致,却与他一贯的冷峻形成了鲜明对比,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稀世珍宝。
温水滋润了干涸灼痛的喉咙,带来一阵舒适的清凉。
朱浪贪婪地吞咽了几口,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一些。
他靠在皎玉墨有力的臂弯里,看着他眼下那抹青黑,忍不住问道:“我……睡了……多久?”
“整整七日。”
皎玉墨的声音低沉下去,扶着他的手微微收紧。
“师兄伤及肺腑经脉,邪气入体极深,又兼心神损耗过度,一度……危在旦夕。”
那“危在旦夕”四个字,他说得极轻,却仿佛有千钧之重。
七天!朱浪心中一惊。
他感觉自己在那片黑暗中仿佛度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原来现实中也昏迷了这么久。
不会臭了吧?应该没有。
看着皎玉墨明显憔悴了许多的脸色,他心中涌起一股愧疚和暖流交织的复杂情绪:“你……一直……守在这?”
皎玉墨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将他轻轻放回靠枕上,掖了掖被角。
然后垂下眼帘,目光落在朱浪掌心那颗散发着微光的灵种上,停留了一瞬,又迅速移开,才淡淡地“嗯”了一声。
但这声默认,比任何长篇大论的解释都更有分量。
朱浪看着他线条冷硬却难掩疲惫的侧脸,心中感慨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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