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归途(1/2)

青木城一役,尘埃落定,却又余波未平。

秽魔的惊天出世,城主府的崩塌,那冲天而起的秽气黑柱,以及最后时刻那惊鸿一现、令魔物都为之战栗的神秘黑芒…

…这一切,在极短的时间内,便如同风暴般席卷了整个青木城,引发了难以想象的恐慌与混乱。

幸存的民众携家带口,哭喊着向城外逃窜,秩序几乎彻底崩溃。

好在,洛无痕通过雨情宗的暗线,以最快的速度将消息传递了出去。

一日后,一艘长达百丈、通体呈银蓝色、船身刻满繁复云纹、散发出强大灵力波动的巨型云舟,撕裂云层,悬停在了青木城的上空。

云舟之上,绣着“兮淋”二字的旗帜猎猎作响。

紧接着,又有数道颜色各异的遁光自天际飞掠而至,每一道遁光的气息都深沉如海,赫然是来自附近几个大宗门、包括雨情宗在内的金丹期长老!

数位金丹真人联手驾临,强大的气息瞬间笼罩了整座城池,暂时压下了蔓延的恐慌。

经过紧急磋商,几位真人联手施为,以城主府原址为中心,布下了一座笼罩方圆十里的巨大封印法阵,暂时将那蠢蠢欲动的秽魔源头强行压制、隔绝,阻止了秽气的进一步扩散。

至于如何彻底净化、或是重新封印,这涉及到上古秘辛和庞大的资源调配,还需从长计议,非一日之功。

城中后续的安抚、救灾、重建,以及追查周弘余党、清剿黑煞谷残余势力等琐碎而繁重的工作,自然有后续赶来的大批执事弟子和宗门精英去处理。

而作为最初发现、揭露并一度阻止了这场灾难扩大的“功臣”,朱浪、皎玉墨、洛无痕三人,

在接受了简单的问询、留下了详细的报告玉简后,便被准许先行返回宗门——

毕竟,他们都受了不轻的伤,需要静养,而且皎玉墨还带着一个“身份特殊、不宜久留、急需救治”的重伤员。

于是,在一个天色微明的清晨,朱浪、皎玉墨,以及依旧昏迷不醒、但被皎玉墨用特殊禁制层层封印、气息完全收敛、看起来就像一个重伤普通人的盛云,登上了返回兮淋宗的云舟。

洛无痕也随行,她受的伤不轻,也需要回雨情宗复命和疗养。

临行前,她看了皎玉墨一眼,又深深看了一眼朱浪,清冷的眸中似乎有些复杂的情绪,

但终究只是微微颔首,没有多言,便御剑化作一道冰蓝色的流光,消失在天际。

云舟平稳地飞行在万丈高空之上,罡风凛冽,却被一层柔和的淡蓝色光罩隔绝在外。

舟内设有独立的静室,供弟子们休息调养。

此刻,在属于朱浪和皎玉墨的那间静室内,气氛却有些凝重。

皎玉墨盘膝坐在榻上,正在闭目调息,恢复着耗损的元气。

他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气息已经平稳了许多。

而在他身旁,盛云被安置在另一张软榻上,身上盖着厚厚的锦被,依旧双目紧闭,呼吸微弱,额头上那个诡异的黑色火焰印记,虽然暗淡,但依然隐约可见。

他身上那股令人心悸的暗影魔元波动,被皎玉墨以宗门秘传的、配合高阶“匿灵符”布下的禁制,暂时压制、隔绝、伪装得近乎完美。

除非是元婴期以上的大能刻意探查,否则绝难发现端倪。

朱浪则靠坐在窗边,脸色比皎玉墨还差,一副大病初愈、精气神被掏空的模样。

他倒不是装的,之前为了稳住盛云的伤势,引导地脉灵乳,强行施展那半吊子的引导术,后来又连番激战、受伤、逃命,早已是强弩之末,能撑到现在,全凭一股毅力。

此刻松懈下来,只觉全身每一根骨头都在叫嚣,经脉隐隐作痛,识海也一阵阵发虚。

“咳……皎师弟,你说,宗门会怎么处置……他?”

朱浪清了清有些干涩的嗓子,看了一眼昏睡的盛云,压低声音问道。

这是他们回程路上必须面对的第一个,也是最棘手的问题。

皎玉墨缓缓睁开眼睛,眸中神光内敛,平静地看了盛云一眼,又看向朱浪,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依旧沉稳:

“宗门戒律,遇魔道妖人,杀无赦。勾结魔道,祸乱人间,罪加一等。”

朱浪心头一跳,虽然早有预料,但亲耳听到,还是觉得一阵发紧。

皎玉墨顿了顿,继续道:“但,他身份特殊,身负上古魔尊传承,潜力巨大,且此次……并未为恶,反而于青木城之役,有阻魔之功。”

“其魔气已被暂时压制,又身负重伤,失去意识。若贸然带回宗门,公开其身份,必引起轩然大波,处置起来,极为棘手。”

“轻则废去修为,打入镇魔渊永世囚禁;重则……直接以宗门秘法炼化,以绝后患。”

朱浪听得背后发凉。

废掉修为,永世囚禁?或者直接炼化?

这都不是他想看到的结局。

虽然盛云是魔尊传人,但一路相处下来,他感觉这少年心思不坏,只是身世凄惨,被命运摆布,

而且最后时刻,那柄神秘匕首爆发,似乎也与他有关…

…更何况,他心里那点“收集天命之子”的恶趣味和隐隐的同情心也在作祟。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朱浪试探着问,

“比如,隐瞒他的身份?就说他是我们在青木城遇到的、被魔道迫害的、天赋异禀的散修少年?”

“正好他受了重伤,失忆了,对,就说是被秽魔之气冲击,伤了神魂,失忆了!这样……说不定还能把他留在宗门,观察观察?”

皎玉墨闻言,用一种“师兄你是在开玩笑吗”的眼神看着朱浪,缓缓摇头:

“师兄,你当宗门刑堂长老、传功长老,乃至宗主,都是三岁孩童么?他身负如此精纯的太古暗影魔元,纵有禁制遮掩,一旦在宗门内生活、修炼,天长日久,必有蛛丝马迹露出。”

“一旦被发现,我们便是欺上瞒下,包庇魔道,罪同叛门。届时,不仅他性命不保,你我,乃至引荐之人,都将万劫不复。”

朱浪被噎得说不出话。

是啊,修仙界最重传承、血统,尤其对魔道更是零容忍。

盛云这身份,就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可能把所有人都炸得粉身碎骨。

他之前那点侥幸心理,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显得如此幼稚。

“那……难道真的只能……”

朱浪说不下去了,他看着昏睡中眉头紧锁、脸色苍白的盛云,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少年,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却要背负着血脉的原罪。

皎玉墨看着朱浪纠结的神情,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他沉默良久,才再次开口,声音压得更低,只有两人能听见:“其实……也并非全无转圜余地。”

朱浪猛地抬头,看向皎玉墨。

皎玉墨目光深邃,缓缓道:“宗门戒律森严,但……并非铁板一块。长老之间,亦有理念、派系之分。对于魔道,有主‘杀’者,亦有主‘化’者。”

“认为魔道并非天生邪恶,亦可引导向善,化为己用。只是后者,势单力薄,且风险极高,故不为主流。”

“你的意思是……”朱浪似乎抓住了什么。

“我们不能直接将他带回宗门。”

皎玉墨语气肯定,“但,我们可以将他安置在宗门外围,某处隐秘安全之地,由我们暗中看管、救治。”

“同时,你我需尽快提升修为,在宗门中站稳脚跟,若能得某位主‘化’的长老青眼,或立下足够功劳,或许……有机会为他争取一个‘戴罪立功’、‘观察教化’的机会。”

“当然,这需要时间,更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和足够的‘价值’。”

“价值?”朱浪若有所思。

“不错。”皎玉墨点头,

“他身负魔尊传承,对魔道了解远超常人。此次青木城之变,背后明显有黑煞谷乃至更深的魔道势力影子。”

“若能从他口中,得到关于魔道内部的情报、或是关于那‘秽魔’、‘钥匙’的更多信息,甚至……未来在某些针对魔道的行动中,他能发挥关键作用。”

“那么,他的‘价值’,便足以让宗门中的某些人,愿意冒一些风险。”

朱浪眼睛一亮!对啊!不能只把他当累赘,要把他当成“资源”和“筹码”!

一个活着的、配合的魔尊传人,其价值远比一具尸体大得多!

这思路一下子就打开了!

“而且,”皎玉墨补充道,目光瞥了一眼盛云,

“他最后时刻,那柄匕首异动,似乎与他有关。此事……或许另有隐情。在查明真相之前,不宜妄下杀手。”

朱浪连连点头,觉得皎玉墨分析得头头是道,思路清晰,考虑周全。

果然,跟聪明人(哪怕是块冰山)做队友,就是省心!

他之前只想着怎么救人,怎么隐瞒,却没想到更深层的运作和“投资价值”。

“那……安置在哪里比较安全?”朱浪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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