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紫凤鸑鷟(1/2)
浓烈的异香混合着新鲜的血腥味以及那挥之不去的、源自人脂灯油的恶臭,形成一股令人作呕的粘稠气息,沉甸甸地压在大殿的每一寸空气里。
王猛靠在一根冰冷的巨柱上,牙关紧咬,额角渗出的冷汗在火光下闪着细密的光。他左臂外侧的皮甲被撕裂出三道长口,翻卷的皮肉下,渗出的血液颜色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暗红,伤口边缘更是隐隐发黑、微微肿胀。
“大人,这爪子,怕是有毒!”
王猛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痛楚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悸。
金葵面色凝重如铁,毫不犹豫地拔出腰间那柄锋利的青铜短刀。刀刃在跳跃的火光下闪过一道寒芒。
“忍着点!”
他低喝一声,动作快如闪电。锋利的刀尖精准地划开王猛伤口边缘发黑肿胀的皮肉!
嗤——!
一股粘稠、颜色深得近乎发黑的血水,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腥腐气味,瞬间涌了出来!王猛浑身肌肉猛地绷紧,喉咙里发出一声沉闷至极的痛哼,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但他硬是咬紧牙关,没有发出更大的声响。
金葵眼神锐利,手下不停,直到流出的血液颜色重新变得鲜红,他才迅速收刀。随即从怀中掏出一个扁平的青铜小盒,打开后,里面是色泽暗黄、带着浓烈草药辛香的粉末——锐金卫特制的金疮药。他毫不犹豫地将大量药粉厚厚地撒在狰狞的伤口上。药粉接触到翻卷的血肉,王猛的身体又是一阵剧烈的抽搐,但他依旧死死忍住。
王猛用未受伤的右手迅速从自己内衬撕下几条相对干净的布条。金葵动作麻利地将伤口层层裹紧、扎牢。布条很快被深色的血渍浸透,但渗出的速度明显减缓。
“感觉如何?”
金葵沉声问道,目光紧盯着王猛的脸。
王猛尝试着缓缓活动了一下左臂,剧烈的刺痛让他眉头紧锁,但筋骨活动似乎无碍。
“嘶!疼得紧!但骨头和筋应该没事,就是这毒…”
他看着被染红的布条,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暂时压住了。”
金葵目光扫过地上黑猫的尸体,那妖异的琥珀色竖瞳在火光下空洞地睁着,
“这畜生绝非善类。王猛,你留在此地警戒,莫要妄动。我去东面工具房寻些火把来。这殿内深处,尤其是祭台后面、巨像基座下面,必须探明!”
“大人小心!”
王猛强忍疼痛,右手紧握青铜短剑的剑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他迅速闪身到一根粗壮的殿柱之后,身体紧贴冰冷的木面,警惕地扫视着整个空旷大殿的每一个角落——摇曳火光下的巨大雕像、静静燃烧的人脂油缸、地上黑猫的尸体、以及祭台周围更深邃的阴影。任何一丝异动,都逃不过他此刻高度戒备的感官。
金葵的身影如同融入黑暗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滑出大殿那半开的沉重木门,消失在门外更浓的夜色里。殿内只剩下王猛压抑的呼吸声、油灯燃烧的“呼呼”声,以及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死寂压力。
时间在高度紧张中缓慢流逝。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极其轻微、几乎被油灯燃烧声掩盖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王猛单手握剑,目光死死锁住门口。
金葵的身影重新出现,他怀中抱着一大捆东西,足有十几根,每一根都有成年男子手臂粗细。一股清冽的、带着树脂特有芬芳的松脂气味随之涌入殿内,稍稍驱散了些许污浊。
“大人!”
王猛低唤一声,紧绷的神经稍松。
“找到了,上好的松脂火把,还掺了兽油,耐烧且亮。”
金葵快步走到最近的一口人脂油缸旁,将一根火把的顶端凑近那熊熊燃烧的粗大灯芯。
“呼——!”
一股更加炽烈、更加明亮的橙黄色火焰猛地腾起!松脂与油脂混合燃烧,发出轻微的“噼啪”爆响,火星如同细小的金红色飞虫,在升腾起的黑色烟柱中打着旋向上窜去。这新生的光明比油灯强盛数倍,如同一柄光剑,猛地刺向大殿上方那长久被黑暗统治的空间!
随着火把的举起,光线向上蔓延。金葵和王猛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第一次清晰地看到了祭台区域上方的景象。
那高出地面约三尺的方形石质祭台,在强光的照射下,显露出更多令人心悸的细节。台面异常光滑,仿佛经过无数次打磨,呈现出一种冰冷、油腻的质感。但真正让两人瞳孔骤缩的,是祭台表面那些之前被昏暗光线和血迹掩盖的纹路!
只见祭台中央区域,那片浸染着最浓烈、最暗沉褐色血污的地方,赫然是一个微微凹陷的圆形浅坑,坑底光滑如镜,边缘却连接着无数道细细的凹槽!这些凹槽起初在祭台中央区域显得杂乱,如同蛛网般向四周辐射,但随着向外延伸,它们竟开始以一种诡异而神秘的方式扭曲、汇聚,最终形成数条清晰的主干道,如同被无形之力引导的溪流,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规律感,全部指向同一个终点——那尊巨大青铜雕像的基座底部!
这些凹槽深深蚀刻在坚硬的青石之中,宽约一指,深约半指,内壁同样光滑无比,甚至能反射火把的光晕。它们蜿蜒扭曲的轨迹,仿佛某种古老而邪恶的符文,又像是无数条干涸凝固的血蛇,从祭台中心的“心脏”处挣扎爬出,最终匍匐着钻入那象征着死亡的巨像基座之下。整个祭台,俨然是一个设计精密、用于引导和汇聚某种液体的恐怖装置!而祭台石缝里那些深褐色的污渍,此刻在强光下更是触目惊心,它们如同活物般深深浸入石质内部,沿着凹槽的走向蔓延,无声地诉说着曾经在这里流淌过的、无法想象的巨大流量。
“这!这是…”
王猛的声音带着一丝干涩的沙哑,眼前的景象超出了他征战多年的认知。
金葵的脸色在火把跳跃的光影下阴晴不定,眼神深处是极致的冰冷与凝重。他刚要开口,异变陡生!
站在金葵侧后方的王猛,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无形的弓弦瞬间拉满!他全身肌肉贲张,右手青铜剑“锵啷”一声闪电般横在胸前,顾不上伤口的疼痛,左手下意识地抓住了腰间的弩柄,目光如同淬火的利刃,死死钉向祭台西北角、那巨大青铜雕像基座投下的最浓重的一片阴影之中!
“大人!前面有人!”
王猛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如同绷紧的钢丝,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警惕和惊疑。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沿着金葵的脊椎窜上头顶!他刚才的注意力完全被祭台上的凹槽吸引,竟丝毫没有察觉到那阴影中的异常!而且,以他的感知,此刻也并未捕捉到任何属于活人的气息波动——那里只有一片死寂!
金葵的反应同样迅捷如电!他猛地侧身,将手中的火把如同盾牌般护在身前,左手已反握住了腰间的青铜短刀,身体微弓,做出了最凌厉的防御姿态。两人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刺向那片深邃的黑暗。
“谁?!出来!”
金葵厉声喝道,声音在大殿空旷的空间里激起回响,更添几分肃杀。
那阴影中的轮廓,纹丝不动,毫无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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