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裂隙（1/2）

卫甲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双脚在岩壁上寻找新的支撑点。

崖风呼啸，卷着沙石扑面而来，刮得他脸颊生疼。悬在半空的身体随着风力微微晃荡，每一次摆动都让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死死攥住那根救命的古藤，粗糙的藤蔓早已将掌心磨得血肉模糊，渗出的血水混着汗水，让每一次抓握都变得格外艰难。

崖底传来的水流轰鸣声不绝于耳，像是远古巨兽在深渊中咆哮，提醒着他脚下就是万丈深渊。

他闭上双眼，深吸一口带着岩石尘埃的冷空气，强迫自己回想族中老猎人传授的攀岩要领。岩壁是青黑色的，经年风蚀在表面刻出深浅不一的纹路，有些地方覆盖着湿滑的苔藓。他先用右脚尖小心试探，在光滑的岩面上摸索了数次，终于在下半尺处触到一道窄缝。那缝隙仅容脚尖嵌入，边缘锐利的石棱立刻刺破了麂皮靴底，但这份痛楚反而让他精神一振。

稳住呼吸后，卫甲慢慢将身体重量转移到左脚的支撑点上，右手同时向上摸索，在齐胸高处触到一块凸起的岩角。石面粗糙，入手还算稳妥。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他必须依靠指尖和脚尖的细微感知，在看似平滑的岩面上寻找那些微不足道的着力点。手臂因持续发力而微微颤抖，腰腹肌肉绷得生疼。右脚踩落的碎石哗啦坠下，在岩壁上弹跳着消失在浓雾中，惊得他立即贴紧岩壁，连呼吸都停滞了数息。

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滚落，流进眼睛带来一阵涩痛。手臂上早已磨破的伤口在粗糙岩面的反复摩擦下火辣辣地疼，鲜血浸湿了麻布袖口，在布料上洇开暗红色的痕迹。卫甲咬紧牙关，凭借意志力一寸寸向上挪动，每一个动作都要耗费莫大心力，仿佛在与山神角力。

当卫甲的手指终于触到崖顶坚实的土地时，几乎用尽了最后气力。他先是借势将上半身撑上平台，继而腰腿发力，一个翻滚跌落在安全地带。瘫倒在地的刹那，他只觉心脏狂跳如擂鼓，粗重的喘息声在耳边轰鸣，手臂不受控制地颤抖着，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被岩壁磨破的皮肉渗着血珠，混着沙土黏在伤口上，模样狼狈不堪。这次险些坠崖的经历，让他对太行山的险峻有了更刻骨的认识。

翻过这道海拔较高的山梁后，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却又呈现出另一种荒凉。一片广袤的、布满青黑色火山岩的台地展现在眼前。大地仿佛被天火焚烧过，岩石千奇百怪，有的如同凝固的怒涛，有的布满蜂窝状的孔洞，呈现出一片死寂而狰狞的景象。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硫磺气息，吸入肺中带着些许刺喉的灼热感。植被变得极其稀疏，只有一些低矮、耐旱的灌木和紧贴着岩石生长的灰色地衣顽强地证明着生命的存在。

这片台地静得可怕。卫甲踩着硌脚的火山岩前行，岩石表面保留着岩浆流动时的纹路，像是大地被撕裂后留下的伤疤。他俯身拾起一块布满气孔的暗色岩石，入手沉甸甸的，即便在日照下也透着阴凉的寒意。这些火山岩的形态各异，有如巨蟒盘踞的，有似展翅怪鸟的，更多的是堆叠如青铜熔渣的乱石阵，行走其间举步维艰。

正当他凝神观察时，黑狼突然对着前方一片看似平坦的地面发出低沉的警告声。卫甲谨慎靠近，用随身的木杖拨开枯草，赫然发现一道半尺宽的裂隙。他趴伏在地往深处望去，但见幽暗不见底，唯有阴冷的地气从中渗出，带着浓郁的硫磺味。这显然是远古时期地火奔涌时形成的熔岩隧道坍塌后留下的陷阱，若是不慎踏空......

多亏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