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地下暗河(1/2)
我努力地睁大双眼,试图穿透这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但一切都是徒劳。绝对的漆黑如同实质的墨汁包裹着我们,吞噬了所有的轮廓和方向。除了身上这件湿透的衣服,唯一能依仗的,就是出门前顺手从爷爷屋里炕桌上摸来的那个旧打火机。冰冷的金属外壳此刻成了唯一的希望。
双手传来一阵令人作呕的黏腻感,仿佛浸在腐烂多日的胶质里。我强忍着恶心,用力甩了甩手上的黑水,粘稠的液体甩在洞壁上,发出沉闷的“啪嗒”声。摸索着伸进湿漉漉的裤兜,指尖触碰到那熟悉的、带着体温的坚硬轮廓。掏出来,是那个沉甸甸的老式煤油打火机。我把它头朝下使劲甩了甩,甩掉可能渗入的污水,拇指用力擦过粗糙的火石轮——
“嚓!”
一声清脆的摩擦声在死寂中格外响亮,紧接着,“呼”的一声,一朵黄豆般大小、顽强跳动的橘黄色火苗骤然亮起!微弱的光晕勉强撑开一小圈昏黄的光域,驱散了咫尺之内的绝对黑暗。
“能用!”
我心头一喜,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借着这微弱的、仿佛随时会被黑暗吞噬的光亮,我迅速扫视四周。浑浊的黑水淹至大腿,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恶臭。我那柄三齿钢叉,就直挺挺地插在离我不到半米远的黑水坑里,只露出小半截冰冷的金属杆。而胖子腿边,他那把闪着寒光的砍柴刀,大半刀身没入黑水,刀背上的反光在火苗下幽幽一闪。
“唉呀妈呀!”
胖子倒抽一口冷气,声音抖得厉害,带着劫后余生的巨大庆幸,
“木生!这…这要是刚才摔下来,再歪那么一丁点,直接砸到这刀刃上…胖爷我这腿…不,这条命可就交代在这儿了啊!”
他心有余悸地低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凶器,脸都白了。
我同样感到一阵后怕,脊背发凉。但现在绝不是恐惧的时候。我赶紧松开拇指,那点宝贵的火苗瞬间熄灭,无边的黑暗再次汹涌而来,将我们重新吞没。这打火机里的煤油有限,每一次点燃都是奢侈的消耗。
“胖子,别瞎琢磨了,先离开这鬼地方!”
我低声喝道,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
黑暗中,传来胖子在身下粘稠黑水里摸索的“哗啦”声。不一会儿,他竟发出了一声带着点兴奋的低呼:
“嘿嘿!木生,你猜胖爷摸到啥好东西了!”
我正心烦意乱,没好气地回怼:
“我看你奶……”
话刚出口半截,硬生生被我咽了回去。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生死未卜的鬼地方,骂他毫无意义,反而徒增恐慌。
“你还记得洞口那棵邪门的油桐树不?”
胖子没在意,自顾自地说着,声音在水声中显得闷闷的,
“每年秋天那果子熟透了,噼里啪啦往下掉。这洞口底下,可不就是它们的坟场嘛!日积月累,全滚下来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是一阵悉悉索索的摸索,伴随着果子相互碰撞的轻微“咕噜”声。不一会儿,他似乎就在身边的水里捞起了一大捧东西。
“一直在这臭水坑里泡着不是办法,”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臭水,强迫自己冷静分析,
“胖子,咱们得动起来。这里黑得邪乎,寸步难行,千万别走散了。这样,我手搭在你背上,咱们摸着洞壁,沿着这坑边慢慢往前挪,看看能不能找到浅水的地方,或者别的出口。”
“成!听你的!”
胖子应道,声音里也透出一股狠劲。
黑暗中,我听到胖子摸索着捡起了他的砍柴刀,又传来一阵布料摩擦的声音——他把自己身上那件沾满泥污和黑水的厚实迷彩外套脱了下来。他摸索着把油桐果子直接兜在外套里,然后抓住两只袖子,简单地在果子堆上打了个结,做成了一个临时的包裹。
我一手紧紧攥着冰冷的钢叉杆,另一只手摸索着,准确地搭在了胖子厚实、湿滑的后背上。能感觉到他肌肉的紧绷和传递过来的体温。胖子则一手提着装满果子的外套包裹,另一只手紧握砍刀,像盲人探路般,将刀尖伸向前方,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脚下的虚实和前方的障碍。
“走!”
胖子低吼一声,迈开了步子。
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脚下是深及大腿、粘稠冰冷的黑水,巨大的阻力让人举步维艰。水底是厚厚的、不知沉积了多少年的腐叶淤泥,踩上去软绵绵的,深一脚浅一脚,稍不留神就可能失去平衡。更要命的是淤泥里还混杂着尖锐的石块和不知名的硬物,硌得脚底板生疼。冰冷的河水像无数细小的针,透过湿透的裤管,不断刺入皮肤,带走身体的热量,让人牙齿都忍不住打颤。
就在我趟水前行时,小腿外侧突然感到一丝异样的滑腻触感!仿佛有什么冰冷、滑溜、带着韧性的东西贴着皮肤一擦而过,速度极快!那感觉转瞬即逝,却清晰得让人汗毛倒竖!
“什么东西?!”
我猛地一缩腿,声音带着惊悸。
“啥?”
胖子在前面停下,紧张地问。
“没…没什么,可能是水草…”
我强自镇定,但心头的疑云和寒意更重了。这死寂幽深的地下水潭里,难道还有活物?
我们互相搀扶着,像两个连体人,紧贴着湿滑冰冷的洞壁,一点一点地往前挪。胖子手中的砍柴刀不时碰到洞壁,发出“叮叮当当”的轻响,或者探入水中,搅动起更大的腥臭水花。在这绝对的黑暗和死寂中,任何一点声音都被放大得格外清晰,撞击着紧绷的神经。
不知挪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突然,我感觉双腿一轻!脚下踩踏的阻力骤然消失,身体猛地向前一倾,差点一个趔趄栽进更深的水里!同时,耳边传来了与之前趟水截然不同的声音——不再是那种粘稠、沉闷的“哗啦”声,而是变成了更清晰、更流畅的“哗哗”水声,仿佛双脚在趟过一条流动的小溪!
“水…水流?!”
我心头一震。
几乎与此同时,一股微弱但清晰的凉风,带着洞外世界不曾有的、更深沉的湿冷气息,毫无征兆地拂过我的脸颊,吹得我裸露的皮肤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木生!有风!真的有风!”
胖子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
“这洞通着外面!肯定有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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