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孙绍祖上门(1/2)
紫禁城的惊雷,裹挟着凛冽的秋意,重重劈在敕造荣国府那金碧辉煌的匾额之上。
“削爵……爵位……断绝……”
太监尖利刻板的宣旨声,如同淬了冰的钢针,一根根扎进跪了满地的贾府诸人耳中、心里。
贾政双手托着那卷明黄圣旨,指尖抖得不成样子,薄薄的绢帛仿佛重逾千钧,直要将他压垮。
王夫人跪在他身侧,脸上精心敷就的脂粉再也遮不住陡然褪尽的血色,煞白一片。
邢夫人更是瘫软在地,喉咙里发出不成调的“嗬嗬”声。
“老太太!老太太您醒醒啊!”
鸳鸯带着哭腔的尖叫撕裂了死寂。
只见正中的软榻上,贾母双目紧闭,牙关紧咬,一张富贵雍容的脸庞此刻灰败如金纸,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丫鬟婆子们顿时哭喊着围了上去,掐人中的掐人中,顺气的顺气,荣禧堂内乱作一团。
“天杀的陆远!黑了心肝的贼杀才!”
王熙凤第一个跳起来,凤眼圆睁,柳眉倒竖,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直直指向门外,仿佛那锦衣卫佥事就站在阶下。
“我们贾家是刨了他家祖坟不成?竟下这等绝户手!连…连送上门的二丫头都喂不熟这头白眼狼!他陆远是铁石心肠,还是压根就不是个人?!”
尖利刻毒的咒骂如同泼出的滚油,瞬间点燃了压抑的绝望与愤恨。
“正是这话!”邢夫人挣扎着被丫鬟扶起,捶胸顿足,涕泪横流,“白养了她十几年,临了临了,连这点用处都派不上!那陆远吃了肉,竟连骨头都不肯吐一根,反手就捅刀子!好狠的心肠!”
王夫人虽未如邢夫人那般失态,却也死死攥着帕子,指甲几乎嵌进掌心,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淬毒的寒意:“是我们瞎了眼,错看了这中山狼!迎春那丫头也是个没福没用的,若她能笼络住半分……”
“够了!”
贾政猛地一声低喝,额头青筋暴起,疲惫的眼底布满血丝,声音干涩嘶哑,“都什么时候了,还嚼这些舌根!圣旨已下,覆水难收!眼下…眼下先顾着眼前!”
他目光扫过乱糟糟的厅堂,最终落在昏迷的老母身上,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喉头的腥甜。
“来人!拿我的帖子,去北镇抚司……把大老爷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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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狱的阴寒仿佛渗进了骨髓。
当两个小厮半架半拖着贾赦跨进荣国府那道依旧气派却已摇摇欲坠的朱漆大门时,所有闻讯赶来的下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昔日威风的赦老爷,此刻如同一条被剥了皮、打断了脊梁的癞皮狗。
那身华贵的锦袍早已破烂不堪,沾满污秽和暗褐色的血痂,勉强挂在枯瘦嶙峋的身上。
脸上横七竖八布满了青紫肿胀的伤痕,一只眼睛肿得只剩下一条缝,嘴角歪斜,涎水混着血丝不受控制地淌下。
“老爷……”管家赖大壮着胆子,颤声上前欲扶。
“滚!都给老子滚开!”
贾赦猛地甩开小厮的搀扶,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嗬嗬低吼。
布满血丝的独眼恶狠狠地扫过庭院里噤若寒蝉的下人,那眼神浑浊、狂乱,充满了被彻底打落尘埃后的怨毒和疯狂,“看什么看?看老子笑话?老子还没死呢!老子还是你们主子!”
他脚步踉跄,如同喝醉了酒,又像在躲避无形的鞭挞,跌跌撞撞冲向自己往日花团锦簇的东院。
所过之处,丫鬟婆子们如避蛇蝎,纷纷惊恐后退。
“砰!”他一脚踹开自己书房的门。
昔日珍玩罗列、书画满壁的书房,此刻在他狂乱的目光中,只剩下无边无际的耻辱和愤怒。
都是这些东西!
都是这些虚名!
还有……那个没用的孽障!
“逆女!都是那个没用的逆女害我!”
贾赦嘶声咆哮,独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凶光。
他猛地扑向多宝格,双臂胡乱地横扫过去!
“哗啦啦——!”
清脆刺耳的碎裂声接连炸响!
前朝官窑的青瓷瓶、羊脂玉的笔洗、紫檀木的笔架……
无数价值连城的珍玩瞬间化为齑粉,碎片迸溅如雨。
“老爷!使不得啊!”几个老仆在门外哭喊,却无人敢上前阻拦。
贾赦充耳不闻,他像一头彻底失控的疯兽,目标转向窗下的绣架——那是迎春昔日留下的。
绷子上还残留着半幅未完成的、绣工精细的折枝海棠。
“贱人!没骨头的东西!连个男人都拴不住!老子白养你一场!”
他一把扯下那绣绷,狠狠掼在地上,犹不解恨,抬起他那双被折磨得不成样子的脚,用尽全身力气,发疯似的践踏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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