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这是在帮你(1/2)

宁国府正堂内,一只青瓷茶盏在地上摔得粉碎,飞溅的瓷片划过跪地小厮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

废物!都是废物!

贾珍暴怒的声音震得窗棂嗡嗡作响。

他面色铁青,额头上青筋暴突。

连个人都捞不出来,养你们何用?

赖大匍匐在地,额头紧贴冰冷的地砖:老爷息怒!北镇抚司那帮杀才油盐不进,庞指挥使推说陆远是皇上亲信,他...他也插不上手...

放屁!

贾珍一脚踹翻身旁的酸枝木几案,几案上的文房四宝哗啦散落一地。

我贾家世代勋贵,难道连个锦衣卫千户都奈何不得?

————

窗外春雨淅沥,将庭院中的海棠打得零落。

秦可卿立在屏风后,纤细的手指死死攥着帕子,指节泛白。

她今日着一袭藕荷色绣兰花的褙子,衬得肌肤如雪,却掩不住眼底的惊惶。

贾蓉被关押的消息今晨传来,说是受了之刑,两脚几乎废了。

奶奶,老爷唤您过去。宝珠匆匆走来,声音压得极低。

秦可卿身子一颤,帕子上的丝线被无意识扯断了几根。

她深吸一口气,缓步转入正堂,每一步都似踩在刀尖上。

儿媳见过公公。她福身行礼,声音轻若蚊呐。

贾珍转身,目光如毒蛇般在她身上游走。

今日秦可卿梳着慵妆髻,只簪一支素银簪子,却愈发显得脖颈修长如玉。

贾珍喉结滚动,怒火中烧的脸上竟浮现一丝异样的潮红。

可卿啊,他突然换了副和蔼口气,伸手虚扶,蓉儿的事你也知道了。为今之计,只有你再走一趟陆府了。

秦可卿低垂的眼睫剧烈颤动,胸口如压了块巨石,呼吸都困难起来。

三日前从陆府回来,那锦衣卫统领在她耳边低语三日后未时,西郊梅园的话犹在耳边,像条毒蛇般缠绕着她。

公公,那陆大人...他...秦可卿朱唇轻启,却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贾珍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突然抓住她纤细的手腕:怎么?你丈夫身陷囹圄,你就忍心见死不救?

力道之大,立刻在她雪白的肌肤上留下红痕。

儿媳不敢...秦可卿疼得眼眶泛红,却不敢挣扎。

尤氏在一旁看得真切,忙上前打圆场:老爷别急,可卿最是懂事,定会全力救蓉儿回来。

说着递给秦可卿一个哀求的眼神。

秦可卿闭了闭眼,一滴泪无声滑落。

她知道,在这深宅大院里,自己不过是件漂亮的器物,任人摆布。

儿媳...这就去准备。

她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转身时裙角扫过地上碎瓷,发出细微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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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远府邸的花厅内,秦可卿端坐在客座上,手中的茶早已凉透。

她不敢多动,只悄悄打量着四周陈设——花梨木的家具泛着温润光泽,墙上挂着几幅山水,笔法疏朗有致,全然不似武将府邸应有的粗犷。

最引人注目的是正中那幅《寒江独钓图》,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意境清冷孤高,与主人身份形成奇妙反差。

秦少奶奶久等了。

清冷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秦可卿慌忙起身,却不料撞翻了茶几。

茶盏滚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陆远大步走入,今日未着官服,只穿一件靛青色直裰,腰间系着羊脂玉带钩,整个人如出鞘利剑般锐利逼人。

他扫了眼地上狼藉,唇角微扬:少奶奶不必惊慌。

秦可卿福身行礼,鬓边一缕青丝垂落,衬得脸色愈发苍白:民妇失礼了...

无妨。陆远径自在上首坐下,忽然朝门外道,莺儿,换新茶来。

听到这名字,秦可卿猛地抬头,正见一个穿杏红比甲的丫鬟端着茶盘款款而入。

那丫鬟约莫十六七岁,眉目如画,行走间姿态娴雅,全然不似寻常婢女。

莺儿姑娘?秦可卿惊呼出声,随即意识到失态,忙用帕子掩住唇。

莺儿也是一愣,手中茶盘微微一颤,茶水险些泼洒。

她偷眼瞧了瞧陆远,见主人并无责怪之意,才轻声道:秦少奶奶安好。

声音里带着几分哽咽。

陆远接过茶盏,似笑非笑:少奶奶认识我这丫头?

秦可卿心思电转,想起前些日子薛家送丫鬟的传闻,顿时明白了七八分。

她看着莺儿发间那支熟悉的银簪——分明是宝钗旧物,心中不禁一阵酸楚。

连薛家那样的皇商都要向锦衣卫低头,何况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

莺儿姑娘原是薛大姑娘的贴身丫鬟,曾在诗会上见过。

秦可卿勉强笑道,接过新茶时指尖与莺儿相触,皆是冰凉。

陆远啜了口茶,目光在二人之间逡巡:既如此,莺儿留下伺候吧。

莺儿低头应是,站到秦可卿身侧,却悄悄递了个安慰的眼神。

秦可卿心中一暖,紧绷的肩膀稍稍放松。

少奶奶此来,还是为令夫之事?陆远开门见山,修长的手指轻叩桌面。

秦可卿放下茶盏,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花纹:大人明鉴,听闻拙夫在狱中受了刑...

按《大明律》,杀人者当斩。

陆远突然倾身向前,目光如炬,贾蓉手上不止一条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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