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纳妾薛宝琴(1/2)

秋雨缠绵多日,终于放晴,但京城的空气里却弥漫着另一种湿冷。

那是人心叵测滋生出的污秽暗流,虽无形,却更刺骨。

陆远站在书房窗边,负手望着庭中几株残菊,面色沉静,眼神却锐利如鹰隼。

赵烈垂手立在下方,详细禀报着查探结果。

“……源头确系梅氏无疑。其子梅文信典当玉佩金镯,雇了城南几个专事传播谣言的青皮破落户,在茶楼酒肆、市井坊间散布污言。内容不堪,主要诋毁薛二姑娘清誉,并牵涉大人与薛姨娘。”

赵烈声音平稳,但提及内容时,眼底闪过寒光,“现已查明共有核心散播者七人,经手扩大传播者不下二十人。名单在此。”

陆远接过那张薄薄的纸,目光扫过上面一个个名字,如同在看死物。

他没有愤怒,至少表面没有,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

“抓。”

一个字,轻飘飘落下,却重若千钧。

“是!”赵烈毫不迟疑,转身欲走。

“等等,”陆远叫住他,“梅家那对母子,‘请’进诏狱‘协助调查’梅翰林一案。告诉他们,既然那么喜欢说话,就去该说的地方,说个清楚。”

赵烈心领神会:“属下明白!定让他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特意加重了最后几个字,带着锦衣卫特有的森然意味。

锦衣卫的动作雷厉风行。

不过半日功夫,名单上那些平日里嚼舌根最厉害、传谣最起劲的闲汉、婆子,一个接一个从市井间“消失”了。

他们被从赌坊、茶馆、甚至自家的炕头上拖出来,套上黑色头套,塞进没有任何标识的马车,直接送入北镇抚司阴森的大狱。

恐慌如同投入静水的石子,迅速在底层市井蔓延开来。

那些原本传得津津有味的人们瞬间噤若寒蝉,互相使着眼色,再不敢多提“陆府”、“薛姑娘”半个字。

流言以比蔓延时更快的速度销声匿迹,仿佛从未出现过。

然而,无形的毒刺已然扎下,伤口虽看不见,却在暗处溃烂流脓。

梅府那扇破旧的大门被锦衣卫毫不客气地踹开。

梅夫人正对着几个躲懒的仆妇发火,见到如狼似虎的官差涌入,先是一愣,随即色厉内荏地尖叫:“你们干什么?还有没有王法了!我家老爷可是翰林……”

“梅夫人,”领队的百户皮笑肉不笑地打断她,“贵府梅翰林一案尚有诸多疑点,指挥使大人请您和公子过府一问。请吧?”

他嘴上说着“请”,手却一挥,身后校尉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挟持住了吓得魂飞魄散的梅文信。

“你们……你们这是滥用私刑!栽赃陷害!我要告御状!”

梅夫人扑上去想抢回儿子,却被轻易推开。

那百户凑近一步,压低声音,语气却冰冷刺骨:“夫人,您那些在外面说的‘体己话’,我们大人和薛姑娘,都听到了。大人说,既然您这么能说,不如去诏狱里,跟刑具好好说说?看看是您的嘴硬,还是咱们的家伙硬?”

梅夫人如遭雷击,脸上血色瞬间褪尽,身体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她终于明白,陆远的报复来了,而且如此直接、酷烈。

她所有的怨毒和侥幸在这一刻化为无边恐惧,腿一软,瘫倒在地,再无方才的嚣张气焰,如同一条死狗般被拖了出去。

谣言是渐渐止息了。

但薛宝琴的世界,却仿佛被永远地蒙上了一层灰。

她尽量不出蘅芜苑,偶尔不得已去园子里散心,总能敏锐地捕捉到那些躲闪的目光、窃窃的私语。

即便它们在她看去时立刻消失。

下人们依旧恭敬,但那恭敬里,多了几分难以言说的窥探和怜悯。

姐妹们常来陪她,变着法儿逗她开心。

薛宝钗端来精心炖制的补品,黛玉拿出新写的诗词与她品评,湘云讲着外面的趣闻,迎春则安静地陪她做着女红。

宝琴总是微笑着,应和着,感谢着。

但那双原本灵动如秋水的眸子,却失去了光彩,常常说着话就失了焦距,望着窗外某处虚空,怔怔地出神。

茶饭用得极少,人眼见着清减了下去,腰肢愈发不盈一握,脸上难得再见欢容。

一次,史湘云气得跺脚:“那些杀才都抓起来了,梅家那老虔婆也下了大狱,再不敢胡说八道了!琴妹妹你何必还为那些混账话伤神?不值当!”

宝琴只是轻轻摇头,唇边漾起一丝苦涩至极的浅笑:“云姐姐,我知道大家为我好。可是……刀子没扎在自己身上,是不知道疼的。

她们说的那些话……就像污水泼在了白绢上,纵使事后洗净,那污渍的印子,也永远都在了。我这辈子……怕是就这样了。”

她的话语很轻,却带着一种万念俱灰的疲惫,听得众人心下凄然,却又无从劝起。

女子名节重于山,这污名,岂是轻易能洗刷干净的?

往后议亲,哪个体面人家还会愿意聘娶一个身陷如此污糟谣言中的女子?

即便那是谣言。

这日傍晚,陆远难得早回,来到蘅芜苑正房用饭。

席间,宝钗看着妹妹味同嚼蜡、神思不属的模样,又是心疼又是焦急,忍不住在桌下轻轻拉了拉陆远的衣袖,美眸中满是忧色。

陆远放下筷子,目光落在对面低眉敛目、几乎要将自己缩进影子里的宝琴身上。

她穿着件素净的藕荷色绫衫,更显得脸色苍白,脆弱得如同秋日枝头最后一片颤抖的叶子。

他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瞬间打破了席间压抑的沉默:“宝琴近日郁郁寡欢,可是因外面那些无稽之谈?”

宝琴身子微微一颤,抬起头,眼圈立刻红了,却强忍着不让泪水掉下来,只是咬着唇,轻轻点了点头。

“那些嚼舌根的,已下了狱,梅家母子也在诏狱里‘反省’。”

陆远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寻常公事,“谣言已止。”

宝琴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扑簌簌滚落下来,砸在面前的碗碟上,声音哽咽破碎:“多谢姐夫为我做主……可是……可是止了谣言,止不住人心……我……我以后……”

她说不下去,只是无声地流泪,肩头微微耸动,极是可怜。

薛宝钗心疼地揽住妹妹,也跟着垂泪。

陆远沉默地看着她,手指无意识地敲了敲桌面。

房间里只剩下宝琴压抑的低泣声。

片刻后,他忽然道:“既然无人敢娶,坏了名声。那便不必外人来娶。”

这话没头没脑,众人都是一怔。

陆远的目光扫过宝钗,最后定格在宝琴那张梨花带雨的脸上,语气果断,没有丝毫犹豫,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我娶你。纳你为妾。”

“哐当——”

一声,是旁边侍立的莺儿手中捧着的茶盘没拿稳,险些落地,幸好及时扶住,只发出些许碰撞声响。

满室寂然。

薛宝钗惊呆了,忘了哭泣,怔怔地看着丈夫。

林黛玉、史湘云、贾迎春等人恰好也在,此刻全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陆远,又看看脸色瞬间爆红、连眼泪都吓回去了的宝琴。

纳……纳妾?

这话从陆远口中说出,竟是如此直接,如此……不容置疑。

宝琴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脸颊、耳朵、脖颈瞬间烧烫起来,心跳得如同擂鼓,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她猛地低下头,双手死死绞着衣带,羞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可心底最深处,却又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微弱的悸动和……期盼?

她不敢深想。

“姐……姐夫……”她声音细若蚊蚋,抖得不成样子。

史湘云最先反应过来,猛地吸了一口气,眼睛亮晶晶的,差点要拍手叫好,又被黛玉悄悄拉了一下袖子。

林黛玉眸光流转,看看陆远,又看看羞窘不堪的宝琴,心中已是百转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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