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黑暗楼道里的锐感(2/2)
突然,通风口里传来“窸窣”的响动,像是有东西在互相挤压。我屏住呼吸,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一只半透明的虫子爬了出来,指甲盖大小,腹部泛着淡绿色的荧光,爬过的地方留下一道冒着白烟的痕迹,水泥地被腐蚀出细细的沟。它停在地上,触角突然朝我这边猛地一翘,紧接着,通风口像破了的麻袋,涌出上百只同样的虫子!它们密密麻麻地聚成一团,荧光在黑暗中晃得人眼晕,爬过的地方“滋滋”作响,地面被腐蚀得坑坑洼洼,连空气里都飘着淡淡的酸臭味。
我顺着虫群移动的方向往下瞥,心脏瞬间沉到谷底——三楼平台的阴影里,蹲着个比平时高大一倍的黑影。它穿的外套是王大妈儿子的蓝色工装,可已经被撕成了布条,后背上隆起一个篮球大的包,包上的皮肤裂开,能看见里面有虫子钻动的荧光。它低着头,脸埋在膝盖间,“滋滋”声和咀嚼声混在一起,嘴里还叼着半块沾着银发的布料——那是王大妈的头巾!我甚至能听到它吞咽时,喉咙里发出的“咕噜”声,像有液体在粘稠的管道里流动。
我吓得腿一软,后背撞在楼梯扶手上,带动扶手顶端的空矿泉水瓶“哐当”砸在地上。瓶子滚下楼梯的声响在死寂的楼道里被放大十倍,像拉响了警报。黑影猛地抬起头,发出一声震得我耳膜疼的嘶吼——不是人的声音,是野兽般的咆哮,嘴里喷出的淡绿色粘液溅在扶手上,“滋滋”腐蚀出两个小坑。它的后脑勺爬满了荧光虫子,头发掉得精光,腐烂的皮肤下露着青黑色的骨头。慢慢转过来时,我看清了它的脸:一只眼球掉在脸颊上,用筋膜挂着,另一只眼浑浊不堪,嘴部撕裂到耳根,露出的牙床上嵌着半块带毛囊的头皮,正是王大妈的银发!它死死盯着我,喉咙里“咕噜”作响,涎水混合着粘液顺着下巴往下滴,砸在地上腐蚀出小坑。
我的心脏狂跳得快要冲破胸膛,冷汗模糊了视线,腿软得几乎站不住。可感官却清晰得残忍:我能看见他工装口袋里露着半块王大妈织的毛线袜;能听到他胸腔里传来“咕噜噜”的异响,像是有虫子在里面爬;能闻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比橘猫尸体浓十倍的腥腐味。他朝着我扑过来的瞬间,我像被人踹了一脚似的往旁边扑去——动作快得连我自己都懵了,指尖擦过他胳膊上的粘液,立刻传来灼烧般的疼。我摔倒在台阶上,看着他扑空的身体重重撞在扶手上,断裂的扶手钢筋刺穿了他的肩膀,他却像没知觉似的,转头又要朝我扑来,挂在脸颊上的眼球晃得人眼晕。
我连滚带爬往楼下跑,膝盖磕在台阶的血渍上,滑得差点摔倒。他的嘶吼声就在身后,爪子抓挠楼梯的“刺啦”声像追着我的影子。跑过二楼时,我瞥见住户家门缝里渗出的粘液正顺着门轴往下流,门内传来“咚咚”的撞门声,还有女人压抑的啜泣——是二楼的李阿姨!可我不敢停,甚至不敢回头,只能拼命攥着水果刀,任凭手上的灼痛感蔓延。跑到四楼转角,我脚下踢到个圆滚滚的东西,手电筒扫过的瞬间,我看清那是半颗带血的头颅,是隔壁的张大爷!耳边除了身后的嘶吼,还清晰地听到一楼楼道外传来的、像闷雷似的呼吸声——比王大妈儿子大得多的东西,正在外面等着我。
冲到一楼楼道口的铁门后,我才敢扶着门喘口气,后背的冲锋衣已经被冷汗和粘液浸透,又冷又黏。门外的雨还在下,可雨水打在铁门上的声音里,混着巨型生物的呼吸声——“呼哧、呼哧”,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腥气,震得铁门微微发麻。远处的惨叫已经变成了零星的呜咽,更多的是变异体的嘶吼和粘液腐蚀物体的“滋滋”声。我摸了摸胳膊上的注射针孔,那里的灼痛感和手上的伤口呼应着,像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下游动。这不是强健体魄,是用命换的“生存工具”——我能更清楚地看见恐怖、听见死亡,却也得在这地狱里,踩着碎肉和粘液活下去。铁门外面,那道巨大的黑影正慢慢靠近,它的影子透过门缝投进来,像一张要将我吞噬的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