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烧中的低语(1/2)

注射药剂的第二天清晨,我是被喉咙里的灼痛感憋醒的。

窗外的雨还没下,天是灰蒙蒙的铅色,老城区的鸽子在楼檐上扑腾,翅膀拍打声却像隔了层厚厚的棉花,模糊得诡异。我挣扎着坐起来,脑袋里像塞了团浸了水的棉絮,沉得抬不起来,浑身的骨头缝都在疼,每动一下都带着细密的寒颤。摸了摸额头,烫得惊人,指尖刚碰到皮肤就被烫得缩了回来。

“妈的,赶巧了。”我骂了句脏话,翻出抽屉里那盒过期半年的感冒药。药片受潮发黏,粘在铝箔板上抠不下来,我对着台灯哈了口气,用指甲硬生生刮下来两片,就着床头半瓶隔夜的矿泉水咽了下去。水是凉的,滑过喉咙时,却被体内的燥热烘得泛起一股怪味。

倒回床上时,意识已经开始发飘。迷迷糊糊间,我好像又回到了研究院的注射室,天花板上的灯牌变成了深绿色,散发着腥臭的光。穿白大褂的研究员背对着我,手里的针头变得像蛇一样扭曲,针尖滴着淡绿色的液体,落在地上“滋滋”冒烟。“五千块,”他突然转过身,脸是模糊的,只有嘴部裂到耳根,“这是赌命的钱啊……”

我猛地惊醒,冷汗浸透了睡衣,贴在背上凉得刺骨。窗外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下雨了,雨滴砸在玻璃上,发出“嗒嗒”的声响,节奏均匀得像有人在敲门。我侧耳听了听,隔壁传来王大妈的咳嗽声,一声接一声,嘶哑得像破旧的风箱,中间还夹杂着几句含混的低语,不是她平时跟孙子打电话的亲昵语气,倒像是在跟什么东西对话。

我裹紧被子缩成一团,退烧药的副作用让我昏昏欲睡,可那咳嗽声和低语声像针一样扎进耳朵,怎么也睡不着。迷迷糊糊间,我感觉床底下有东西在动,是细碎的“沙沙”声,像有无数只小虫子在爬。我吓得僵住身体,不敢低头,只敢用眼角的余光瞥向床底——昏暗中,好像有一对浑浊的眼睛在闪着光,正死死盯着我。

“滚开!”我抓起枕边的手机砸了过去,手机撞在床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那“沙沙”声突然停了。紧接着,楼下传来一声凄厉的猫叫,不是平时橘猫的温顺叫声,是充满痛苦和暴戾的嘶吼,戛然而止的瞬间,我仿佛听到了骨头断裂的脆响。

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再次醒来时,窗外的雨已经下得密不透风,玻璃上的水痕像瀑布一样往下淌。我摸了摸额头,烧退了,喉咙的灼痛感也消失了,只是浑身还有点酸软。我撑着胳膊坐起来,意外地发现自己没费多少力气——换在以前,发这么一场高烧后,我得瘫在床上缓半天才能起身。

我下床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冷风裹着雨丝灌进来,带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腥气。楼下的橘猫不见了,平时它晒太阳的台阶上,只留下一滩暗红色的污渍,被雨水冲得半淡,边缘还沾着几根脱落的橘色猫毛。隔壁王大妈家的门虚掩着,门缝里渗出一点淡绿色的液体,和电梯门上的粘液一模一样。

我皱了皱眉,转身想去倒杯水,脚踢到了床底的收纳箱。那箱子是我搬进来时用来装书的,塞满了厚重的专业教材,以前我得两只手抱着才能挪动,此刻被我一脚踢得滑出去半米远,里面的书哗啦啦掉出来,我却没觉得脚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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