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微光（2/2）

他走到床边，缓缓坐下。目光贪婪地描摹着她依旧苍白，却似乎多了几分生气的眉眼。他伸出手，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轻轻拂开她额前一缕被冷汗濡湿的碎发。

那冰凉的触感，让他确认，这不是梦。

“苏晚晚……”他低声唤她的名字，声音沙哑得厉害，“你终于……舍得醒了么？”

床上的人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睫毛颤动得更厉害了些，如同挣扎着欲破茧的蝶。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仿佛在抵抗着醒来的沉重与痛苦。

萧铭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紧紧盯着她，不敢错过一丝一毫的变化。

终于，在漫长的挣扎之后，那双紧闭了不知多少时日的眼睫，如同承载了千钧重量，极其缓慢地，艰难地，掀起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朦胧的、模糊的光影涌入视野。

苏晚晚的意识如同沉睡了万古，缓慢而滞涩地重新开始运转。第一个映入她模糊视野的，是一张放大的、带着难以言喻的复杂神色的俊朗面容。那双熟悉的、琥珀色的眸子，正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里面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浓烈得几乎要将她吞噬的情绪。

是……萧铭。

她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逸出一丝微弱的气音。

萧铭立刻俯身，将耳朵凑近她的唇边。

“……水……”细若蚊蚋的声音，却如同天籁。

萧铭几乎是手忙脚乱地起身，亲自倒了一杯温水，小心地托起她的后颈，将杯沿凑到她干裂的唇边。

清凉的水液滋润了如同火烧的喉咙，苏晚晚贪婪地吞咽了几小口，才仿佛重新活过来一般，长长地、虚弱地吁出了一口气。

她重新抬眼，看向萧铭。眼神虽然依旧涣散无力，却已有了焦距，有了属于“苏晚晚”的清明与……一丝深埋的警惕。

四目相对。

他看着她劫后余生的脆弱，看着她眼中那份不变的倔强与疏离。

她看着他难以掩饰的关切，也看着他眼底那属于上位者的、不容置疑的掌控。

一时间，殿内寂静无声。

许久，苏晚晚才用尽力气，声音依旧微弱，却清晰地问道：

“……外面……怎么样了？”

她没有问自己如何，没有问身在何处，第一个关心的，依旧是那片她以性命为代价搅动过的风云。

萧铭看着她，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复杂的弧度。

她醒了。

这盘棋，终究还是没有彻底终局。

微光已现，而这余烬之后的世界，等待她的，又将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