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三份要命的奏折(2/2)

周慕贤站在原地,看着太监们远去的背影,又看看漫天飞雪,忽然仰天大笑。

笑着笑着,老泪纵横。

“江南水患,饿殍遍野……哈哈……好一个‘孝敬’……好一个大胤江山……”

他踉踉跄跄走出宫门,消失在风雪中。

而此刻,长生殿里,许敬亭正看着小德子呈上来的那碗羊肉汤。

汤很浓,表面飘着一层金黄的油花,香气扑鼻。可许敬亭没喝,只是用银勺搅了搅,舀起一勺,凑到鼻尖闻了闻。

“今日的汤……”他忽然开口,“味道不太对。”

小德子浑身一颤,扑通跪下:“老祖宗明鉴!这汤……这汤是御膳房按老方子熬的,奴才亲自盯着,绝不敢有半点差池!”

许敬亭没说话,只是把银勺递到小德子嘴边:“你尝尝。”

小德子脸色煞白,颤抖着张开嘴。

银勺入口,汤汁滑过喉咙。

三息之后,小德子突然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倒在地上,眼睛瞪得老大,七窍开始渗出黑血!

“呵……”许敬亭笑了,把银勺扔在地上,“果然有人下毒。”

他看都没看地上抽搐的小德子,转身对阴影里道:“查。御膳房今日当值的,一个不漏,全抓起来。严刑拷打,问出是谁指使的。”

阴影里传来低沉应答:“是。”

许敬亭走到丹炉前,看着炉火中翻滚的“金丹”,眼中闪过阴冷的光。

有人想杀他。

不是朝中那些文官——他们没这个胆子。

也不是禁军那些武夫——他们没这个脑子。

那会是谁?

他忽然想起一个人。

那个在江南烧了苏家祖宅、却至今下落不明的“木先生”。

“老瞎子……”许敬亭喃喃自语,“是你吗?”

殿外风雪更急。

而此刻,漳州城。

苏文清坐在瓮城灶边,手里拿着一本刚整理好的账册,可眼睛却望着北方——那里是老君庙的方向,隐约能听见战鼓声和喊杀声。

她肩上伤还没好,可坐不住了。

李破去了整整一天一夜,音讯全无。石牙带兵去救,也再没消息传回。陆丰杰领着全军出击,如今漳州城里,只剩下王老伯和几十个伤兵,还有……她。

“苏姑娘,”王老伯瘸着腿走过来,手里端着碗热粥,“喝点吧。您一天没吃东西了。”

苏文清接过粥,却没喝:“王伯,城里还有多少能战的人?”

王老伯愣了愣:“满打满算……不到一百。还都是轻伤能动的。”

“一百……”苏文清喃喃道,忽然站起身,“够了。”

“姑娘?”王老伯不解。

苏文清走到城墙边,望着城外茫茫雪原。

雪下得很大,把昨日激战的痕迹都盖住了,只剩下白茫茫一片。可她知道,这平静之下,是滔天的杀机。

李破如果败了,秃发浑的两万铁骑就会扑向漳州。

漳州城现在就是座空城,连守城的滚石擂木都不够。

“王伯,”她转身,眼神坚定得吓人,“召集所有人,把城里所有能烧的东西——桌椅、门板、甚至房梁,全都拆下来,堆在城头。”

王老伯瞪大眼睛:“姑娘,您这是……”

“秃发浑要是打过来,咱们守不住。”苏文清声音平静,“但咱们可以烧——烧城墙,烧城门,烧一切能烧的。让这座城,变成一座火葬场。”

她顿了顿,补充道:“另外,把城里所有桐油、火油、甚至菜油,全集中起来。等敌军攻城时……浇下去,点火。”

王老伯浑身一颤。

这是要同归于尽。

“姑娘……”他喉咙发干,“李大人他……他一定会回来的……”

“我知道。”苏文清笑了,笑得云淡风轻,“所以我得替他守好这座城。哪怕守不住,也得让来犯之敌,付出代价。”

她望向北方,轻声自语:

“混蛋,你说过要护我周全。”

“现在……该我护着你了。”

风雪中,漳州城开始忙碌起来。

而老君庙前,血战正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