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血书为证(1/2)

李破首先拿起那封信。信纸是特制的,虽已泛黄,但字迹清晰。那字迹与碑文同出一源,却少了几分狂放,多了许多疲惫与温柔:

“孩子,当你看到这封信时,爹已不在人世。莫要悲伤,爹一生纵横,最后能与三千弟兄同葬于此,不亏。”

“吾名李乘风,前朝镇北将军李牧之后,亦是你怀中苍狼令的真正主人。苍狼卫非匪非寇,乃祖上为护卫北疆、制衡藩镇所设之暗军,代代相传,至我已是第七任‘狼煞’。”

“十八年前,我察觉靖北王萧景琰(彼时他还只是靖北郡王)与北漠左贤王勾结,意图裂土封疆,乃至引狼入室。我携苍狼令与部分证据欲密报朝廷,不料遭其设计,于此谷中伏。彼等不敢明面剿杀,竟提前在谷中水源布下‘蚀骨奇毒’,令我部战力大损,再以重兵围困……苦战七日,箭尽粮绝,三千七百二十一名弟兄,皆殉于此。”

“我命亲卫统领陈镇,趁乱携你与部分证据、信物杀出重围,前往江南寻你母亲族人庇护。你母乃江南苏氏女,我与你母婚事隐秘,知者甚少。陈镇忠勇,必能护你周全。你腰间玉坠,乃我李家祖传之物,亦是识别血脉之凭。”

“萧景琰为掩盖罪行,必定全力追杀,并图谋苍狼令与秘藏。见此信时,你当已知晓仇敌面目。然报仇非一日之功,萧景琰经营北疆数十载,根基深厚,切不可鲁莽行事。”

“地图所载,乃苍狼卫历代积累之秘藏,藏于东海‘归墟’之畔。此非仅为财货,其中更有军械图谱、练兵之法、以及足以扳倒萧景琰的部分铁证。取之,可作你立业根基。”

“黑色令牌乃前朝‘镇北铁骑’调兵虎符残件,虽已难调一兵一卒,但凭此物,或可联络上一些忠于旧制、不满萧景琰的军中旧人。瓶中药可解谷中遗留蚀骨毒,此毒阴狠,十八年未散,你等速用。”

“吾儿,爹无能,未能护你成长,亦未能肃清奸佞。前路艰险,仇敌势大,爹无法为你铺就坦途。唯望你谨记:狼行千里,坚韧不屈;护你想护之人,做你该做之事。莫要被仇恨吞噬本心,也……莫要辜负了你母亲姓氏的骄傲。”

“永别了。爹在九泉之下,盼你平安,盼你……成材。”

信末,依旧是那个简练的狼头划押。

李破捏着信纸,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信中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锤子,狠狠敲打在他心上。十八年的迷雾散开,露出鲜血淋漓的真相。他不是孤儿,他有父有母,他的父亲是顶天立地的英雄,他的仇人是权势滔天的藩王!那些流浪的记忆,那些饥寒交迫的恐惧,那些如影随形的追杀……原来根子都在这里!

母亲……江南苏氏?苏文清?一个惊人的联想猛地窜入脑海,但他此刻无暇细思。

石牙、崔七、谢长安都已大致知晓了信的内容,个个面色凝重,眼中燃起熊熊怒火。赫连明珠虽不知细节,但看众人神色,也明白李破身世定然牵扯着惊天血仇。

“大人……”崔七声音沙哑,“现在该怎么办?”

李破将信小心折好,连同地图、黑色令牌、解药一并收回怀中。他转过身,面向那座巍峨的白骨京观,面向王座上那具倚刀而坐的骸骨。

然后,他整了整衣甲,推金山倒玉柱般,双膝跪地,对着京观,对着父亲的遗骸,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额头触地,冰冷坚硬。

起身时,他眼中再无迷茫,只剩下一片沉静如深渊、却又蕴含着滔天烈焰的决绝。

他走到京观之下,仰头望向那柄穿透父亲骸骨的长刀。没有犹豫,他攀着垒砌的骸骨,动作沉稳而坚定,一步步向上爬去。骸骨在他手下发出轻微的摩擦声,有些已经酥脆,但他依旧谨慎,仿佛怕惊扰了安眠的英灵。

来到顶端,来到那简易的骨制王座前。他面对那具保持坐姿的骸骨,再次深深一躬。

“爹,孩儿来了。”他低语,然后伸出手,握住了那柄锈迹斑斑的刀柄。

入手冰凉沉重。他微微用力,长刀发出一声艰涩的摩擦声,缓缓从骸骨中被拔出。刀身完全呈现,虽布满红锈,但笔直的刀形、厚重的刀背、以及靠近护手处两个模糊的铭文“破军”,都彰显着它昔日的无匹锋芒。

就在长刀被彻底拔出的瞬间,那具端坐十八年的骸骨,仿佛终于完成了最后的使命,微微一颤,随即哗啦一声,彻底散落,与下方京观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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