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暗香浮动(1/2)
野狼谷大捷的喧嚣与庆功宴的烟火气,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一片被鲜血与烈火洗礼后、略显寂寥的营地。缴获的物资清点入库,俘虏被严加看管,阵亡者的名录与抚恤也由新任的“旅帅司马”李破协助乌桓一一核定,一切似乎都步入了战后的正轨。
李破的新营帐比什长时宽敞了不少,位于陷阵旅营区的核心位置,与石牙等几位老资格队正的营帐相距不远。帐内陈设依旧简陋,但多了一张可以摆放地图和文书的矮桌,以及一盏光线更稳定的油灯。那赏赐的百两黄金和十匹锦缎,被他直接锁进了旅帅乌桓的军需库中,只言“暂存,充作军资”。此举又为他赢得了一片“不慕荣利、顾全大局”的赞誉。
但他自己清楚,这并非清高,而是一种更深的谨慎。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骤然擢升,已将他推到了风口浪尖,不知多少双眼睛在暗中盯着,那些黄金锦缎放在自己帐中,非但不是荣耀,反而是招祸的根苗。
此刻,他正坐在矮桌前,就着油灯的光芒,仔细擦拭着那柄斩铁刀。刀身上的缺口在战后已被军中匠人仔细修补打磨过,虽然无法恢复如初,但刃口重新泛起了幽冷的青光。他的动作缓慢而专注,仿佛在触摸一件有生命的器物。左肩的旧伤在药力作用下已基本愈合,只留下一道深紫色的疤痕,如同某种神秘的烙印。
豆子、赵老栓等幸存的老弟兄,如今都已成了他这一队的骨干,各自担任了什长或伍长。经过野狼谷的血火淬炼,这些原本还带着几分山民习气的汉子,眼神里都多了一份沉凝与煞气,对李破的命令更是奉若圭臬。李破并未因升迁而疏远他们,反而在军务之余,时常召集他们,复盘野狼谷之战的得失,探讨小队战术配合。这种毫无架子的作风,让他在基层士卒中威望日隆。
然而,平静的水面之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这日午后,李破正在校场督促麾下士卒操练新学的合击阵型,一名传令兵飞马而至。
“李队正,夏侯校尉有请,即刻前往中军大帐。”
李破心中微动,面上不动声色,交代了石牙代为督练,便跟着传令兵离去。
中军大帐内,气氛与往日略有不同。夏侯琢依旧坐在主位,但下首却多了两张生面孔。一人身着青衫,头戴方巾,面容清癯,三缕长须,眼神温和中透着精明,像是个幕僚文士。另一人则是个身材魁梧的披甲将领,面色黝黑,眼神锐利,顾盼间自有股悍勇之气,其甲胄制式与前锋营略有不同,显然是其他营系的军官。
乌桓、王队正等人皆在帐中,分列两侧。
“标下李破,参见校尉!”李破上前,抱拳行礼。
“李司马不必多礼。”夏侯琢摆了摆手,语气平和,“来,给你引见两位。这位是杨文瑾,杨先生,乃我军中参军,精于筹算,掌管粮秣军需。这位是骁骑营的孙啸云,孙都尉,乃我幽州军中有名的猛将。”
“见过杨先生,孙都尉。”李破再次躬身,目光与两人一触即分。杨文瑾含笑点头,眼神在他身上略一打量,便垂目不语。孙啸云则毫不客气地上下扫视着李破,目光如同刀子,带着几分审视与毫不掩饰的……挑衅?
“李司马年少有为,野狼谷一战,扬我军威,孙某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孙啸云声若洪钟,话语似是夸奖,但那语气却让人听着不太舒服。
“孙都尉过誉,破愧不敢当,全赖校尉运筹,旅帅指挥,将士用命。”李破回答得不卑不亢。
夏侯琢似乎对两人之间的微妙气氛视若无睹,直接切入正题:“召诸位前来,是为下一步军务。野狼谷虽平,然伏龙山匪患未靖,更有秃鹫营余孽与山魈部落勾结,为祸地方。我军需尽快肃清周边,打通通往豫州腹地的要道。”
他手指点向地图上一处标记:“据探马回报,秃鹫营残部已流窜至‘黑风寨’,与盘踞此地多年的悍匪‘坐山虎’合流,人数恐有五六百之众。黑风寨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乃我军南下必经之路上的一个钉子。”
帐内众人神色皆是一凝。黑风寨的名头,在场不少人都听说过,那是比野狼谷更难啃的硬骨头。
“校尉之意是?”乌桓沉声问道。
“此番攻坚,需步骑协同。”夏侯琢目光扫过众人,“前锋营陷阵旅为主力,骁骑营一部策应。乌桓旅帅,你部负责正面佯攻,吸引敌军注意。孙都尉,你率骑兵埋伏于寨后险道,待寨门攻破,或敌军溃逃时,截杀其有生力量。”
“末将遵命!”乌桓与孙啸云同时抱拳。
“至于陷阵旅的先锋……”夏侯琢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李破身上,“李司马,你新立大功,锐气正盛,这先锋之职,依旧由你第一队担任,可能胜任?”
又是先锋!帐内不少人心中暗凛。黑风寨不比野狼谷,正面佯攻的压力极大,先锋更是首当其冲,伤亡必然惨重。这看似是重用,实则……
李破心念电转,瞬间明白了夏侯琢的用意。既是继续磨砺他这把刀,看看他能否在更残酷的战场上保持锋芒,也是借此平衡他在陷阵旅中过快提升的威望,甚至可能……有借刀杀人之意?他不敢确定,但知道此刻绝不能退缩。
“标下领命!必竭尽全力,为大军开路!”李破声音铿锵,没有丝毫犹豫。
“好!”夏侯琢点头,“具体进攻方略,稍后乌桓旅帅会与你等细商。杨先生会协调粮草军械,确保供给。都下去准备吧,三日后,兵发黑风寨!”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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