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山中石牙(2/2)
石牙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他上前两步,凑近了仔细观看,眼神中闪烁着一种奇异的光芒,有好奇,有审视,甚至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敬畏?
他并没有伸手去拿,只是看了半晌,然后抬起头,看着李破,语气变得有些古怪:“果然是‘狼煞’……小子,你这祖上,看来不简单啊。”
狼煞?李破心中震动,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有人给这玉坠命名。他不动声色地问:“你认识这东西?”
石牙却摇了摇头,恢复了之前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不认识,只是听寨子里的老人提起过类似的东西,说带着这种‘煞物’的人,要么命硬,要么命短。”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李破一眼,“你觉得自己是哪一种?”
李破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将玉坠重新塞回衣内。那熟悉的、微弱的温润感再次贴紧皮肤,让他因高烧而冰冷的心口似乎找到了一丝依靠。
“黑水峪怎么走?”他直接问道,做出了选择。
石牙对他的干脆似乎有些欣赏,点了点头,用短箭指向南方:“沿着这个方向,看到一条黑色溪流(虽然现在可能也干得差不多了),顺着溪流往上走,看到一片长得像鬼爪的枯树林,就到了。寨子就在林子后面的山坳里。”他顿了顿,补充道,“记住,进去之后,守寨子的规矩,少看,少问。还有,别说是我让你们去的。”
说完,他不再理会李破二人,弯腰捡起地上那条死蛇,随意地往肩上一搭,转身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密密麻麻的石林深处,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直到石牙的身影彻底消失,李破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让他身形晃了晃,不得不伸手扶住旁边风化的石笋才站稳。
“哥哥……”丫丫这才敢小声开口,带着哭腔,“我们……我们去吗?”
李破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头的腥甜感,目光投向石牙所指的南方。那里山势更加起伏,林木的阴影也更加浓重。
“去。”他只有一个字的回答。
他没有选择。留下是等死,前行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至于那石牙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那“黑水峪”是福是祸,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检查了一下水囊和怀里的根茎,确认无误后,对丫丫道:“跟紧我。”
两人再次上路,这一次,方向明确地朝着南方而行。
脚下的路愈发难行,碎石遍布,荆棘丛生。李破的体力消耗极大,每走一段都不得不停下来喘息。丫丫也是小脸煞白,但她始终咬着牙,紧紧跟在李破身后,甚至在一些陡峭难行处,还会伸出小手,试图搀扶李破,尽管她的力量微不足道。
李破没有拒绝这份微弱的善意,只是在丫丫差点被荆棘绊倒时,会下意识地伸手拉她一把。
途中,李破又发现了几株类似沙棘藜的植物,补充了些许水分和“食物”。他还刻意留意着周围的植被和地形,将石牙描述的特征一一记在心里。
约莫走了一个多时辰,日头开始偏西,空气中的燥热稍减,但山林间的凉意却开始渗透出来。李破的额头痛得厉害,浑身一阵冷一阵热,视线也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就在他几乎要支撑不住时,前方隐约传来了流水声——极其微弱,但在这死寂的山林中,却如同仙乐。
他精神一振,加快脚步,拨开一丛茂密的、带着尖刺的灌木,眼前豁然开朗。
一条几乎已经断流的溪床出现在眼前,溪床底部裸露着被冲刷得圆滑的黑色石头,只在最中心的位置,还有一线细若游丝的浑浊水流,在黑色的石缝间艰难地蜿蜒前行。
这就是石牙说的“黑色溪流”了。
李破蹲下身,用手捧起一点溪水,凑到鼻尖闻了闻,有一股淡淡的土腥味,但没有明显的腐臭。他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水质尚可。他立刻将水囊中剩余的水一饮而尽,然后开始用这溪水重新灌满水囊。
丫丫也渴坏了,学着李破的样子,趴在溪边,小口小口地喝着溪水,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神情。
补充了水源,李破感觉稍微好受了一些。他按照石牙的指示,沿着溪流向上游望去。
在夕阳的余晖中,可以看到上游不远处,溪流拐弯的地方,生长着一片奇形怪状的树林。那些树木早已枯死,枝干扭曲盘结,伸向天空,在血色黄昏的映照下,果然如同无数只从地狱伸出的、干枯的鬼爪,张牙舞爪,透着说不出的诡异阴森。
鬼爪林。
黑水峪,就在那片林子后面。
李破站直身体,望着那片不祥的枯树林,眼神凝重。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或许才刚刚开始。
他摸了摸腰后的断刀,又感受了一下胸前玉坠传来的、似乎比平时更清晰一丝的温润感,对身旁有些不安的丫丫低声道:
“走,进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