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漠北的第一课与第一个兄弟(1/2)

雪停了,但风更大了。

李破骑在马上,感觉自己的脸已经被风吹得麻木了。放眼望去,天地间一片苍茫的白,分不清哪里是路,哪里是沟。如果不是葛布勒在前面带路,他毫不怀疑自己会在半个时辰内彻底迷失方向。

“李兄弟,前面有个小山坳,咱们可以歇歇脚。”葛布勒回头喊道,声音在风中变得断断续续,“马也快撑不住了。”

李破点头,三人驱马钻进山坳。这里确实是个好地方,三面环着低矮的山丘,能挡住大部分寒风。老柴手脚麻利地捡了些枯枝,生起一小堆火。葛布勒从马背上解下皮囊,扔给李破。

“喝点,暖暖身子。”葛布勒自己也灌了一大口,“是马奶酒,劲大。”

李破接过皮囊,抿了一口。酒很烈,带着一股浓重的腥膻味,从喉咙一路烧到胃里,但也确实驱散了些许寒意。

“老柴,咱们还有多少干粮?”李破问。

老柴翻了翻包袱,脸色不太好看:“就剩七八个硬饼子了,省着吃够两天。水倒是还有两囊,可这鬼地方连条河都没有……”

葛布勒笑了:“在草原上,渴不死人。待会儿我教你们怎么找雪层下的草根,那玩意儿能嚼出水来。”

李破看着葛布勒那张被刀疤分割的脸,忽然问道:“葛布勒,你为什么要帮我们?说实话。”

火光跳动,照得葛布勒脸上的刀疤明暗不定。他沉默了片刻,又灌了一口酒,才缓缓开口:“李兄弟,你知道我脸上的疤是怎么来的吗?”

“左贤王?”

“不,是我爹。”葛布勒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我七岁那年,他喝醉了,说我这张汉人脸给他丢人,拿着切肉的刀子就划过来。要不是我娘扑上来挡了一下,这一刀就该划在脖子上了。”

山坳里只剩下风声和火堆噼啪的响声。

“我娘死了,我活下来了。”葛布勒又喝了一口酒,“从那天起,我就知道,在这世上,没人会白帮你。你想要什么,得自己拿,拿不到,就抢。”

他转头看向李破:“我帮你们,是因为你们救了我的命。北漠人讲恩怨,欠了命就得还。而且……”他咧嘴一笑,刀疤跟着扯动,“我觉得你这人有点意思。敢带着二十几个人就往北漠闯,要么是疯子,要么是真有种。”

李破和他对视,两人都笑了。

“那你看我是疯子还是有种?”

“都是。”葛布勒认真道,“不过我喜欢跟这种人打交道,至少不会背后捅刀子。”

正说着,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狼嚎。

不是一只,是一群。

老柴脸色一变,抓起身边的刀:“他娘的,这时候碰上狼群?”

葛布勒却侧耳听了听,摇头:“不是冲着咱们来的。听声音,是发现了别的猎物。”

话音未落,更远处传来一声惨叫——人的惨叫!

紧接着是兵刃碰撞的声音和战马的嘶鸣!

李破霍然起身:“有人在被狼群围攻!”

葛布勒皱眉:“李兄弟,草原上的规矩,别人的闲事少管。谁知道是商队还是马匪?”

“去看看。”李破已经翻身上马,“如果是商队,说不定能换点补给。如果是马匪……”他拍了拍腰间的破军剑,“正好替天行道。”

葛布勒和老柴对视一眼,也翻身上马。三人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悄悄摸去。

翻过一道山梁,眼前的景象让李破瞳孔一缩。

山坡下,大约二十多只草原狼正围着一辆翻倒的马车疯狂进攻。马车旁,七八个穿着皮袄的汉子背靠背站着,手里挥舞着弯刀和木棍,但已经有三个人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了一大片雪地。

被围的人明显落了下风。狼群狡猾,轮流扑击,消耗他们的体力。更糟糕的是,拉车的马已经死了两匹,剩下的一匹也受了重伤,躺在地上哀鸣。

“是商队。”葛布勒低声道,“看装扮,像是从西域来的胡商。这帮人胆子真大,这种时候还敢走草原。”

“能救吗?”李破问。

葛布勒数了数狼群:“二十三四只,硬拼的话咱们也讨不了好。不过……”他眼睛一亮,“狼群怕火,咱们用火攻!”

老柴已经解下马背上的包袱,掏出几支特制的箭——箭头上绑着浸了油脂的布条。这是陷阵旅斥候用的信号箭,没想到这时候派上用场。

李破也取下弓箭,对葛布勒道:“你左我右,老柴居中,三轮齐射后冲下去。记住,别被狼群包围。”

三人迅速分配好位置。李破深吸一口气,吹亮火折子,点燃箭头上的布条。

“放!”

三支火箭划破夜空,射入狼群!

“嗷呜——”

狼群被突如其来的火光吓了一跳,攻势顿时一缓。趁这机会,李破三人又是一轮火箭,这次射向狼群后方,阻断它们的退路。

第三轮火箭射出时,李破已经拔出破军剑,催马冲下山坡!

“杀!”

葛布勒和老柴紧随其后。三骑如同三把尖刀,狠狠刺入狼群!

李破的剑最快。破军剑在火光下化作一道寒光,一只扑上来的草原狼还没来得及反应,脑袋就已经飞了出去。鲜血喷溅,烫得雪地滋滋作响。

葛布勒的刀法更狠。他不用弯刀,用的是一把从北漠骑兵那里缴获的直刃长刀,每一刀都势大力沉,专砍狼腰——铜头铁骨豆腐腰,这是草原上猎狼的秘诀。

老柴年纪最大,经验也最丰富。他不和狼群硬拼,策马在外围游走,专门用弓箭射杀试图偷袭的狼。

短短十几息,就有七八只狼倒在血泊中。剩下的狼见势不妙,发出一阵不甘的嚎叫,四散逃入黑暗。

战斗结束了。

李破勒住马,剑尖还在滴血。他扫了一眼战场,确定没有漏网之狼,这才翻身下马。

马车旁,那些幸存的商队成员已经瘫坐在地,一个个脸色惨白,喘着粗气。为首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胡商,高鼻深目,留着浓密的大胡子。他挣扎着站起来,对着李破三人行了一个胡人的抚胸礼。

“多谢三位勇士相救!”胡商用生硬的汉话说道,“我是撒马尔罕的商人阿卜杜勒,这些是我的伙计和货物。今天要不是你们,我们都要葬身狼腹了。”

李破还礼:“举手之劳。你们的伤怎么样?”

“死了三个伙计,还有两个重伤。”阿卜杜勒脸色黯淡,“货物也损失了不少。不过……”他看向李破,眼中闪过商人的精明,“勇士救了我们,按照草原的规矩,我们应该报答。你们需要什么?金银?货物?还是……”

“我们需要补给。”李破直截了当,“干粮、清水、马料。另外,想跟你们打听点消息。”

阿卜杜勒笑了:“这个容易。伙计们,把最好的肉干和奶饼拿出来!还有,把那坛珍藏的葡萄酒也启了!”

商队的人虽然惊魂未定,但动作很麻利。很快,火堆旁铺上了毛毯,摆上了食物。阿卜杜勒亲自给李破三人倒上葡萄酒——琥珀色的液体在皮囊里晃荡,散发着奇异的果香。

“这是从西域带来的,最后一坛了。”阿卜杜勒举囊,“敬勇士!”

众人共饮。酒很甜,带着西域特有的香料味,比马奶酒顺口多了。

几口酒下肚,气氛活络了许多。李破这才问起正事:“阿卜杜勒先生,你们这一路上,有没有遇到一队中原人?大约十来个,为首的是个黑脸膛的壮汉,说话嗓门很大。”

阿卜杜勒皱眉思索,摇了摇头:“没有。我们是从西边来的,走了二十多天,只遇到过几拨北漠的游骑,没见着中原人。”他顿了顿,“不过三天前,我们在黑石滩附近,倒是看见过一支北漠骑兵,大概一百多人,往东南方向去了。领队的是个年轻人,穿着很华丽的皮袍,像是贵族。”

李破和葛布勒对视一眼。

一百多人,往东南方向——那正是雁回关的方向!

“那人长什么样?”葛布勒急问。

“离得远,看不清脸。不过他的马鞍是纯银打造的,在太阳下闪闪发光,很好认。”阿卜杜勒回忆道,“对了,他身边还跟着几个汉人模样的人,穿着北漠衣服,但走路姿势很别扭,一看就是假扮的。”

汉人假扮北漠人?

李破心中一动:“那些汉人里,有没有一个脸上有刀疤的?从眉骨到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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