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尿裤子王爷的硬骨头(1/2)
刑名司大牢深处,水汽混合着霉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尿骚气,凝滞在冰冷的空气里,吸进肺管子都带着冰碴子。赵德柱被单独关在最里头一间特制的“雅间”——没窗户,三面石墙,一面铁栅,地上铺着层薄薄的干草,角落里放着个恭桶。比起童逵那能游泳的水牢,已是天壤之别,但那股子不见天日的绝望,却更熬人。
李破进来时,赵德柱正裹着件脏兮兮的棉袍,蜷在草堆里发抖。听见铁链响动,他像受惊的兔子猛地弹起,看到是李破,脸上瞬间失了血色,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只发出“嗬嗬”的抽气声,裤裆处眼见着又湿了一小片。
“赵郎中,”李破在栅栏外站定,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住得可还习惯?”
赵德柱涕泪横流,扑到栅栏前,双手抓住冰冷的铁条,指节泛白:“李……李司丞!饶命!下官……下官什么都愿说!只求……只求留条活路!”
“活路?”李破微微俯身,看着他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胖脸,“那得看赵郎中,能拿出什么买路钱了。”
“靖北王!”赵德柱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尖利刺耳,“童逵……童逵这些年贪墨的军资,有三成是经下官的手,转入王爷在江南的‘通源’票号!账目……账目下官记得一部分!还有……还有王爷通过童逵,与北漠左贤王部私下买卖战马、铁器的记录!下官……下官偷偷抄录了一份!”
李破瞳孔微缩。战马、铁器!这可是朝廷严控的战略物资!靖北王私贩给北漠?他想干什么?养寇自重?还是……
“账目和记录在哪?”李破追问。
“在……在下官京郊别院书房,东墙第三块砖后有个暗格!”赵德竹语速极快,仿佛慢一点就会丢了性命,“钥匙……钥匙在下官贴身佩戴的玉佩里,拧开机关便是!”
李破对身后的陈七使了个眼色。陈七上前,从赵德柱脖领子里扯出那枚羊脂玉佩,仔细查看后,对着火光轻轻一拧,“咔哒”一声轻响,玉佩中段竟旋开,露出里面一根小巧的铜钥匙。
“还有呢?”李破继续施压,“靖北王在朝中,还有哪些党羽?在边军,又安插了哪些人手?”
赵德柱眼神闪烁了一下,吞了口唾沫,声音低了下去:“朝中……朝中下官位卑,所知不多。只知……只知吏部右侍郎刘文谦、兵部武选司主事吴有德,似是王爷的人。边军……边军里,抚远军镇守备张彪、安平关副将马如龙,当年都是王爷亲卫出身……”
他报出的这几个名字,官职不算顶尖,却都在关键位置。吏部管官员升迁,兵部武选司掌军官铨选,边镇守备和关隘副将更是实权军职。靖北王的手,伸得果然够长。
“就这些?”李破盯着他,“王爷……可有吩咐童逵,做过什么特别的事?比如,针对乌桓旅帅,或者……陷阵旅?”
赵德柱身体明显一僵,眼神慌乱地避开:“没……没有!王爷……王爷对乌桓旅帅一向倚重,怎会……”
“赵郎中,”李破打断他,声音冷了几分,“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现在能救你的,不是靖北王,而是你嘴里吐出的东西够不够多,够不够硬。高大人要的,是能钉死王爷的铁证,不是这些隔靴搔痒的边角料。”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诱哄:“想想你的夫人,你的儿女。你若配合,高大人或许会念你戴罪立功,从轻发落,保你家人无恙。你若藏着掖着……”李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那湿漉漉的裤裆,“等王爷知道你落网,你猜,他是会救你,还是让你……永远闭上嘴?”
赵德柱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瘫坐在地,眼神空洞。良久,他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骨,喃喃道:“去年……去年秋,王爷曾密令童逵,设法在陷阵旅粮草中掺杂霉米,制造怨气……还有,北漠王子入漳州前,王爷……王爷让童逵设法挑拨北漠与陷阵旅关系,最好能激起冲突,他好……他好以平乱为由,提请朝廷换防,安插自己人接手漳州防务……”
李破心中冷笑。果然!靖北王不仅贪财,更想染指兵权!漳州是北疆门户,陷阵旅是北疆精锐,若被他掌控……
“可有凭证?”
“密令是王爷心腹口传,无文字……但,童逵胆小,每次接到王爷密令,都会在私账上以暗语记录一笔,那本私账……应该还在童府书房密室中,封面是《论语》……”
又一条关键线索!李破暗自记下。看来,童逵那座御史府邸,还得再好好“光顾”一次。
“很好。”李破站直身体,“赵郎中,你这些功劳,本官会如实记下。你好生待着,想起什么,随时让守卫禀报。”
说完,他不再看瘫软如泥的赵德柱,转身走出牢房。
刚回到地面,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冲淡了地牢的污浊气。陈七跟在身后,低声道:“副旅帅,赵德柱吐的这些,分量不轻。是否立刻禀报高大人?”
“不急。”李破边走边道,“先把童逵那本私账找到。另外,赵德柱京郊别院的账目,立刻飞鸽传书给我们在京城的人,让他们设法取到,原件带回,抄本送高大人处。”
“是!”
两人正说着,豆子又气喘吁吁跑了过来:“副旅帅!苏……苏府又派人来催了!说苏小姐有极要紧的事,务必请您现在过去一趟!”
李破眉头微蹙。这苏文清,到底在搞什么鬼?昨夜示警,今晨邀约被拒,现在又派人来催……看来,不去一趟是不行了。
他看了看天色,已近午时。石牙那边追捕“韩先生”的戏应该唱得差不多了,赵德柱这边也撬开了口,倒是可以抽身去会会这位神秘的苏大小姐。
“备马。”李破对陈七道,“你跟我去苏府。豆子,衙里你盯着,石牙回来立刻通知我。”
“得令!”
苏府坐落在漳州城东南,是一片闹中取静的大宅院,白墙黛瓦,飞檐斗拱,透着江南园林的雅致,与北地建筑的粗犷截然不同。门楣上“苏府”二字,据说是前朝某位大儒手书,笔力遒劲。
李破只带了陈七一人,轻车简从。门房似乎早得了吩咐,见到李破,连忙躬身引路,态度恭敬却不多话。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