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心意的温差(2/2)
为了打破这尴尬的氛围,我又凑上去,笑着说:“今儿天冷,你穿这件羽绒服正好,暖和。对了,你吃早饭没?楼下餐厅还开着……”
或许是我的殷勤起了作用,她的声音稍稍缓和了些:“还没,正打算去。”
我看着那个新水壶,忍不住提醒:“新壶得煮几遍水去味儿,不然喝着有塑料味。” 她轻点了下头,这才缓缓转过身。口罩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 往日里,这双眼睛总是含着笑意,像春日里的湖水,可今天,却像结了冰,没有一丝温度,连目光都呆滞了许多。我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识趣地说了句 “那你快去吃饭吧”,便默默退出了她的办公室。
上午,因为一份紧急文件需要她签字,我还是叫了她过来。她的态度比早上好了些,可依旧带着几分生分。我让她进来后,顺手关上了门,却敏锐地察觉到她浑身紧绷,像只警惕的兔子。“我又不会吃了你,怕什么?” 我笑着调侃,她这才放松了些,接过文件认真看起来。可当我顺口提了句 “你今天对我态度不太好” 时,她瞬间皱起眉头,扬起脸,眼神里满是不屑,转身就走了出去,连文件都忘了拿。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又失望又头痛 —— 原本还想夸她今天的粉底很适合她,现在看来,所有的话都只能憋回肚里。她现在,除了工作上的必要交流,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愿跟我说了。
可到了下午,她却像变了个人。我叫她来谈三八节活动的细节,她进门时嘴角带着笑,眼睛亮晶晶的,和早上判若两人。“这个手工课的材料,我们是不是得提前采购?” 她坐在我对面,手指在笔记本上轻轻敲击,语气里带着往日的娇憨。我看着她的笑容,胆子突然大了起来,脱口而出:“你这样可爱,我都想把你吃了。不过你放心,我尊重你,你不同意,我绝不勉强。”
她的脸颊瞬间红了,伸手拍了下我的胳膊,笑着说:“张哥,别跟我说这些难为情的话!” 说完,她低下头,继续看笔记本,可嘴角的笑意却藏不住。我看着她泛红的耳尖,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 —— 这丫头,真是让人捉摸不透,一天之内,能让我经历从冰窖到暖春的温差。
周末,我又习惯性地看她的步数 —— 依旧很少。早上十点多,她的步数才几十步,想来是刚起床;下午稍微多了些,大概是在家附近散了散步;晚上又恢复了静止。我朝着她公寓的方向望去,窗帘拉得严严实实,连一丝光亮都透不出来。明明是春日暖阳,她却像要把自己和整个世界隔绝开来。我猜她母亲应该也在家,可母女俩同住一室,却安静得没有一点声响。这样的生活,该有多孤单?可她们似乎早已习惯,就连春节,也只是简单地吃顿年夜饭,没有太多的交流。环境对人的影响,竟如此之大,把母女俩塑造成了同样沉默的模样。
晚上,她公寓的灯亮了,却不见人影晃动。那盏冷白色的灯,孤零零地照亮着不大的屋子,像一个沉默的旁观者。我想象着她坐在沙发上,抱着抱枕看剧,身边没有声音,只有电视里的对话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她大概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可我看着,却觉得心疼。
我曾在她朋友圈里看到,她去年报过现代舞班,还去学过古筝,甚至花一万块买了架雅马哈钢琴。我能想象到她刚开始学时的热情 —— 穿着舞蹈服练基本功,坐在钢琴前笨拙地弹奏《小星星》,抱着古筝拨弄琴弦。可没过多久,那些热情就像潮水般退去,舞蹈服被叠放在衣柜角落,钢琴盖落了灰,古筝也成了房间里的摆设。她又回到了独居、上班、独居的循环里,偶尔和朋友聚聚,却也只是短暂的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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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在她办公室整理文件,无意间瞥见她低头时露出的头皮 —— 她的头发比以前稀疏了些,发缝也变宽了。再看她的脸,曾经尖尖的下巴,如今圆润了许多,双下巴隐约可见,脸颊和下巴几乎连成了一片。青春的光泽在她脸上渐渐褪去,像被时光磨平了棱角。我突然意识到,或许从一开始,我对她的喜欢,就带着几分滤镜 —— 我把她想象成了我心中的模样,却忽略了她真实的生活状态。长久以来,我独自生活,太过渴望一份温暖,以至于把这份渴望投射到了她身上,让自己陷入了无尽的困扰。
周三中午,她突然请假回家,说是生病了。下午,我听到几个女同事在茶水间议论:“还不是为了臭美,天还没暖和就穿裙子,这下冻感冒了吧!” 我心里一阵不舒服,忍不住替她辩解:“她穿的是马面裙,好看得很,你们不懂就别乱说。” 同事们见我动了气,赶忙转移了话题。我知道,她体质弱,稍微受凉就会生病,现在肯定又裹着厚衣服,待在开着空调的房间里,像只怕冷的小猫。
第二天上午,她没来上班。同事说她去看医生了,我心里一直惦记着,直到下午看到她走进办公室,才松了口气。“好些了吗?” 我迎上去问。她朝我笑了笑,笑容像春日花开般明媚,却难掩憔悴 —— 头发没梳,随意地扎在脑后,说话声音也有气无力,整个人显得弱不禁风,让人忍不住想保护她。
后来,我去她办公室送文件,她抬头看我的眼神里,满是孤单、无助与迷茫,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我的心瞬间揪紧了 —— 她去看医生时,母亲陪在她身边吗?虽说她已经二十七岁,可在我眼里,她依旧是个需要人照顾的孩子。我知道她们母女关系淡薄,长时间同住一个屋檐下,观念不同,矛盾难免。母亲的唠叨、埋怨与说教,换做是谁都难以承受,更何况她本就内向,不擅长与人争吵。
我站在她桌旁,看着她低头写着什么,心里满是怜惜。我多想告诉她,要是觉得委屈,要是想找人说话,随时都可以来找我。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 我怕我的过度关心,会让她觉得不自在,更怕打破我们之间这微妙的平衡。我只能默默地看着她,在心里祈祷,她能多些快乐,少些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