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偷偷地观察（2/2）
事情的起因要从昨天上午说起。那天她难得勤快了一回，早上十一点就收拾好书包出了门，原本打算先去学校餐厅吃顿久违的午饭，然后去图书馆安心上一下午自习，把前几天落下的备考内容补回来。可巧的是，当天正是这所高校的新生报到日。虽说才八月中旬，距离正式开学还有段时间，可这所向来以 “早开学、严管理” 着称的学校，每年都比同城的其他高校更早地召唤那些对它满怀憧憬的学子们，这份对学业的重视，着实让其他高校望尘莫及，也赢得了家长们的一致钦佩，不少家长都特意带着孩子提前来学校，想要见证这一热闹的开学盛况。
她原本并不知晓当天的特殊情况，一到学校门口，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校门口停满了各种车辆，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到处都是拖着行李箱、背着大包小包的新生和家长，还有穿着志愿者服装的学生，在人群中忙碌地引导方向、帮忙搬运行李。她拉住一个志愿者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原来是新生在报到。眼前这热闹非凡的场景，瞬间勾起了她八年前的回忆，那些尘封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那时，她还是个刚高中毕业的小姑娘，带着对大学生活的无限憧憬，在妈妈的陪伴下来学校报到。她们手提肩扛，背着重重的行李，挤在拥挤的人群中，一步步走进了这所大树参天、建筑古朴、充满肃穆庄严气息的老牌名校。那是她人生中最喜悦的巅峰时刻之一，考上理想的大学，开启全新的人生篇章，心中的兴奋与喜悦如同滔滔不绝的瀑布，源源不断，酣畅淋漓，那一幕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脑海深处，任凭时光流转，也无法磨灭。
今日，再次见到这样热闹的开学景象，她也被周围的氛围所感染，原本平静的心情变得兴奋起来。看着一群群脸上洋溢着快乐笑容的家长 —— 他们一边帮孩子拎着行李，一边不停地叮嘱着什么，眼神里满是疼爱与期待；还有那些稚气未脱的学弟学妹们，穿着崭新的衣服，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眼神里充满了对未来的向往。她置身于人群之中，仿佛也回到了自己的大学时代，感受到了无比的快乐。而且，她还忍不住热心地在人群中为大家解答各种问题 —— 不时有家长询问学校餐厅、宿舍、医院、图书馆的位置，她都一一耐心地解答，甚至还会主动给他们指方向，完全沉浸在了这欢乐又温馨的氛围里。
然而，意外却突然降临。有位看起来五十多岁的阿姨，见她热情开朗，又好像对学校的各个地方都了如指掌，便主动走上前和她攀谈起来，聊了几句后，阿姨突然热情地问道：“妹子，你也是送孩子来上学的吧？你家孩子在哪个书院呀？是男孩还是女孩呀？看着年龄不大吧？”
听到这个问题的瞬间，林晓只觉得眼前一黑，脑袋 “嗡” 的一声，身体都差点晃了晃，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 —— 她今年才二十七八岁，怎么就被当成送孩子上学的家长了？她连忙摆着手否认：“阿姨，您误会了，我不是送孩子来的，我是来这边图书馆自习的。” 说完，她也没心思再和阿姨聊天，尴尬地从人群中匆匆跑开，一路快步走到了安静的图书馆，仿佛只有那里才能让她平复心情。
进门的时候，她隐隐觉得门卫大爷好像多看了她几眼，眼神里带着几分打量，似乎也把她当成了送孩子上学的家长，而非来学习的学生。这让她原本就糟糕的心情，变得更加郁闷了。
在这样糟糕的心境下，她强撑着在图书馆找了个位置坐下，想要集中精力看书，可直到下午五点，她都没能看进去多少内容。内心的挣扎和委屈让她根本无法静下心来，眼前的文字仿佛都变成了跳动的符号，几乎一个字都看不进去。期间，她因为心绪不宁，往洗手间跑了不下三四趟。
第一次去洗手间的时候，她站在明亮的镜子前，仔细打量着自己的模样：素面朝天的脸因为没休息好，有些泛着灰白，没有丝毫血色；眼睛因为前一晚熬夜看书，显得有些无神，眼袋微微肿起，卧蚕也格外明显；头发因为好几天没洗，显得干枯毛躁，随意地扎着一个马尾，碎发凌乱地贴在脸颊旁。身上穿着一件普通的白色 t 恤和一条洗得有些发白的牛仔裤，整个人看上去确实有些邋遢，没有精神，可即便如此，也不至于像人到中年、送孩子上学的家长吧？她越想越委屈，眼圈都有些发红。
第二次去洗手间时，她特意带上了随身的化妆盒，在镜子前精心地打扮了一番 —— 涂了粉底液遮住暗沉的肤色，画了淡淡的眼影和眼线，让眼睛看起来更有神，还涂了点口红提气色。可半个小时后，当她看着镜子里精致的自己时，又突然意识到这里是学校图书馆，大家都穿着简单的休闲装，埋头学习，自己这副精心打扮的模样，反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又不是去 ktv 或是参加聚会，于是赶忙用湿纸巾把妆一点点擦掉，好不容易才恢复到她自认为的 “学生模样”。
第三次去洗手间时，旁边刚好有个看起来十八九岁的学妹也在整理容貌。她偷偷瞥了一眼，那学妹脸上满满的胶原蛋白，皮肤白皙透亮，透着一股稚气未脱的青春美丽，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充满了活力。而她呢，虽然五官依旧美丽，可那股属于少女的稚气，却早已随着岁月的流逝和工作的打磨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这差距实在是太明显了。她原本还以为自己保养得不错，能混迹在学生群中不被察觉，现在才明白自己大错特错。她身上那股经过职场历练的成熟气质，根本藏不住，在一群充满青春活力的学生中间，虽说不至于像鹤立鸡群那么显眼，但也显得格外突兀。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学生时代早已结束，脸上的气质已经完全是职业人的模样 —— 沉稳、干练，却少了几分学生的青涩与灵动。她再也回不到当年那段无忧无虑、只需要专注于学习的学生时光了。走出洗手间，看着图书馆里埋头苦读的学弟学妹们，她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这种成熟究竟是好是坏，心中满是彷徨与迷茫，站在原地，竟不知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