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新的盟友（1/2）

断然回绝拜罗生物那份裹着糖衣的合作意向书，如同在西郊仓库外围又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壁垒，隔绝了外部资本试图渗透掌控的触手。然而，壁垒之内，压力并未因此消散。与“科健生物”的诉讼依旧在漫长的司法程序中消耗着资源；压电微泵与纸基芯片的技术转化步履维艰；通往非洲的道路因风险难测而踟蹰不前；而那个隐藏在暗处的“泄密者”阴影，更是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让团队成员间的每一次交流都蒙上了一层难以言说的审慎。

仓库里的空气，仿佛被压缩到了极致，只剩下机器运转的单调嗡鸣和研究人员伏案时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就在这内外交困、似乎所有出路都被堵死的胶着时刻，转机，却再次以一种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方式，叩响了门扉。这一次，带来转机的，并非来自高层领导的关照，也非国际资本的垂青，而是源于李志强那永不枯竭的、在市场夹缝中穿梭奔走的韧性。

为了给岌岌可危的现金流寻找任何可能的活水，李志强几乎跑遍了省内所有可能与“检测”二字沾边的单位和部门。这天，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踏进了省环境保护局那栋相比卫生厅显得朴素许多的办公楼。他原本的目标，是想打听一下环保系统内部是否有类似水质快速监测的需求，哪怕只是极其边缘的机会。

接待他的是环保局科技标准处一位姓韩的副处长，一位戴着黑框眼镜、面容清瘦、看起来更像学者而非官员的中年人。起初，韩处长对李志强这个来自名不见经传的“微光医疗”、却跑来谈环境检测的推销者，只是保持着礼貌而疏离的态度。

然而，当李志强不再空洞地推销，而是结合周晓梅前期探索的一些零散思路，具体阐述“微光”在开发一种可能用于“现场、快速、低成本筛查水体中某些特定化学指标”的技术构想时，韩处长原本有些漫不经心的眼神，渐渐凝聚起专注的光芒。

他没有打断李志强，而是仔细询问了关于检测原理、预期成本、操作便捷性以及环境适应性等细节问题。李志强凭借这段时间的耳濡目染和对市场需求的直觉，尽可能清晰地作答，并着重强调了“微光”技术在“非理想化条件下保持可靠性”的核心优势。

“低成本……快速……现场筛查……”韩处长喃喃重复着这几个关键词，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似乎在权衡着什么。良久，他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李志强：“李经理，你们这个思路……很有意思。不，应该说，很可能戳中了我们目前工作中的一些痛点。”

他站起身，从身后的文件柜里取出一份内部报告，递给李志强看其中用红笔标出的几段：“你看，这是我们近期对一些乡镇小型化工厂和矿区周边水体的抽查数据。很多地方存在明显的污染嫌疑，但按照国标方法送样检测，周期长、成本高，无法实现有效、快速的监管覆盖。尤其是对于一些突发性的污染事件，等检测结果出来，污染可能都已经扩散了。”

他合上报告，语气带着一种技术官员特有的务实与急切：“我们一直希望能有一种便宜、好用、能让基层环保员甚至老百姓自己就能初步判断水质问题的‘土法子’、‘快检包’。你们的技术，如果真能朝这个方向走，或许……能解决大问题！”

韩处长的话，像一道强光，瞬间照亮了李志强心中那个原本模糊的“横向开拓”构想！他意识到，他们找到的，可能不仅仅是一个潜在的市场，更是一个有着迫切现实需求、并且可能与国家政策方向契合的战略盟友！

他强压住心中的激动，立刻表示“微光”愿意在这个方向上投入研发，并希望能与环保局建立联系，深入了解具体需求。

韩处长沉吟片刻，给出了一个更具体的提议：“这样吧，我们局里正在筹备一个关于‘基层环境应急与快速监测技术’的小型内部研讨会，邀请了一些科研单位和有潜力的企业。如果你们有兴趣，我可以给你们发个邀请。到时候，你们可以更系统地了解我们的需求，也可以看看其他单位都在做什么。”

内部研讨会！官方平台的入场券！

这无疑是雪中送炭！李志强几乎是颤抖着接过了这份口头邀请，再三感谢后，迫不及待地赶回仓库报信。

“环保局？韩处长？研讨会？”王建业和周晓梅听到这个消息，第一反应是错愕。他们的思维还牢牢固定在医疗检测的轨道上。

林知微却立刻捕捉到了这其中蕴含的巨大机遇。她清晰地看到，环保领域的需求，与“微光”的技术基底和发展理念，存在着高度的契合点。更重要的是，与卫生系统内部盘根错节的关系和“康华”的强势垄断不同，环境监测是一个相对新兴、格局未定的领域，这给了“微光”避开正面战场、在侧翼开辟新天地的可能！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林知微当即决断，“我们必须抓住！王工，晓梅，你们立刻暂停部分非紧急的医疗项目研发，集中精力，针对韩处长提到的水体重金属、化学需氧量（cod）等关键指标，进行快速的技术路径梳理和原理验证方案设计！我们要在研讨会上，拿出让人眼前一亮的东西！”

方向一转，仓库的研发重心立刻发生了微妙的偏移。周晓梅的工作台上，关于水质检测的文献迅速堆积起来；王建业也开始思考，如何将压电微泵的精确分配能力，应用于液体样品的预处理或试剂添加。

几天后，林知微带着王建业和李志强，参加了那场在环保局会议室举行的小型研讨会。与会者除了环保系统的官员，还有几位来自大学环境学院的教授，以及一两家规模不大的环保科技公司代表。

会议的气氛务实而热烈。环保局的官员们痛陈基层监测的困境和需求，教授们介绍着前沿的检测技术，那几家环保公司则展示着他们相对笨重、昂贵的便携式检测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