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迭代研发（2/2）

就在王建业初步完成新点样头阵列的设计，准备让赵国栋兄弟开始试制时，一个意想不到的技术壁垒横亘在面前——用于加工微点样针的超高精度微型车床和特种钢材，是他们目前绝对无法获取的。现有的加工条件，极限只能做出直径0.5毫米的针头，而且一致性很难保证，这远远达不到设计要求。

“怎么办？没有合适的针头，多重检测就是空谈！”王建业看着图纸，挫败感几乎溢于言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设计的理念再先进，无法实现也是徒劳。

与此同时，周晓梅的灵敏度提升研究也陷入了僵局。她尝试了几种文献记载的信号放大方法，不是背景噪音太高，就是反应条件过于苛刻，无法在简易的试纸条上实现。她面对着实验记录本上一次次失败的数据，第一次感到了自身知识储备的局限和一种深沉的无力感。

资金，再次成为勒紧他们脖子的绳索。购买更精密的化学试剂、尝试新的加工方式，都需要钱。而他们之前为了应对盲测，早已囊空如洗。李志强虽然靠着“微光一号”通过盲测的名头，又能出去活动一下，联系一些潜在的区县卫生部门，但远水解不了近渴，正式的订单和资金尚未到位。

迭代研发刚刚起步，就似乎触碰到了无形的天花板。成功的喜悦被现实的冰冷再次冲淡，一种“知道了方向却无力到达”的新的焦虑，开始在仓库里弥漫。

就在这研发陷入困顿的时刻，林知远再次像及时雨般出现了。他这次带来了一本厚厚的、影印封皮都有些破损的外文书籍——《微电子机械系统（mems）导论》。

“姐，王工，你们看看这个！”林知远兴奋地将书摊开在桌上，指着一章关于“微喷墨打印头”的原理和结构图，“我看你们在为点样针发愁，这个思路是不是可以借鉴？它不是用机械针，而是用微小的加热电阻或者压电晶体，产生压力波，把极微小的液滴‘喷射’到指定位置！精度可以非常高！”

微喷墨！

这个全新的概念，如同黑暗中劈开的一道闪电，瞬间照亮了王建业面前的迷途！他如饥似渴地阅读着上面的原理介绍，大脑飞速运转。

“对啊！摆脱机械针的物理限制！用微加热的方式产生气泡，推动液滴……精度和一致性可能远超机械点样！而且可以实现更高密度的点样阵列！”王建业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他猛地抓住林知远的肩膀，“知远！你这本书是哪里来的？太关键了！”

林知远憨厚地笑了笑：“我们学校图书馆的，听说我们在搞这个，一个教授借给我看的。他说这个技术在国外也是刚开始发展，很难，但前景广阔。”

“难不怕！就怕没有方向！”王建业如同被打通了任督二脉，立刻伏案开始重新构思设计。虽然mems技术对他们来说如同科幻，但其核心原理——利用非接触式的微滴喷射来实现精密分配——却为他们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他甚至开始设想，是否可以先用相对简单的压电陶瓷片，尝试制作一个原理验证性的、单点的微喷射装置？

也正是在林知远带来新思路的这天傍晚，郑处长再次不期而至。这一次，他没有进仓库，只是站在门口，递给林知微一个牛皮纸信封。

“试点工作的初步方案下来了。”郑处长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首批选定三个地区的五十个乡镇卫生院和村卫生室进行试用。这是给你们‘微光’的预付款通知和采购意向书，数量不大，一千套。但这是一个开始。”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着林知微：“韩主任让我带句话：路，已经给你们铺开了一小段。能走多远，看你们自己的脚力和方向。省里，期待你们能带来更多的……惊喜。”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

林知微握着那个薄薄的信封，感觉它重若千钧。她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张正式的预付款通知单和一份盖着公章的采购意向书。上面的数字，虽然不足以让他们立刻鸟枪换炮，却像久旱后的第一场甘霖，足以解燃眉之急，支撑他们继续向前奔跑。

她转过身，将信封里的内容展示给围拢过来的伙伴们。

看着那张代表着官方正式认可和第一笔稳定收入的单据，看着王建业眼中因为新思路而重新燃起的火焰，看着周晓梅虽然疲惫却依旧坚定的眼神……

林知微知道，迭代研发的道路依然布满荆棘，mems的技术高地遥不可及，灵敏度提升的难关尚未攻克。

但此刻，她的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信心与力量。

她抬起头，望向仓库窗外那片渐渐被晚霞染红的天空，仿佛看到了那遥远的技术星辰，与脚下这条刚刚被官方灯火照亮的创业之路，正在缓缓……交汇。

而他们的“微光二号”，必将在这条充满挑战与希望的征途上，孕育出更加耀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