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欲进宫(1/2)

墨汁渐浓,杨榕提笔蘸饱。

“……务必谨遵纯妃娘娘的安排。那位……是个明白人。”笔尖悬于纸上,她顿了顿,抬眼,眸色沉静,“更要紧的是……”

笔锋落下,墨迹蜿蜒。

“万不可意气用事,尤其……”她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用心良苦的警示,“……绝不能明着与亚太后相抗。”

林从之在一旁听得连连点头,粗厚的手掌不自觉地搓着,“夫人说得极是!得让丫头沉住气稳住了,天塌下来,自有爹娘顶着!”

说罢,他胸膛起伏着,眼中骤然闪过一抹狠厉,“真在不行,真到了那一步,老子……”

后半句虽咽了下去,但那紧握的拳和绷紧的下颌,已道尽未言之意:为了女儿,他林从之就算刀山火海也豁得出去。

杨榕搁下笔,侧目看他。那眼神,带着丝不赞同的无奈。

“你呀,”她轻轻摇头,叹着气,“你就莫要添乱了,写封信都喊打喊杀的。这里是京城,舒儿的事儿是后宫的事,不是你当年守的边关。”

说着,她指尖点了点未干的信笺,“这里头的明枪暗箭,岂是你那大刀长矛能挡得了的?”

“再说了,兵家也讲究的是谋定而后动,这女人间的事儿更是……看不见的较量。”

林从之被她看得气势一滞,张了张嘴,终是闷哼一声,别过脸去。

杨榕抬手压在眉心,方才训斥丈夫的余怒已敛去大半。她转身回到书案前,提笔,蘸墨。

笔尖悬在宣纸上,凝滞片刻,方才重新落下。

这是写给女儿的信,语气急不得,更不能露怯。

她腕悬于纸上,字字斟酌。既要抚平女儿信中透出的焦灼,又得不着痕迹地点明利害,为她谋划出一条稳当的路。

母亲的一腔牵挂,揉碎在“夏暑难耐,忌食生冷”的絮叨里;而将门主母的决断,只凝在“静观其变,谨言慎行”的八个字上。

再次写到“与纯妃娘娘同心”时,她笔尖猛地一顿,浓墨在“心”字上泅开一点墨痕,又被她迅速地控住了。

这非闲笔。

纯妃需借势,女儿要倚仗。这“同心”,是相互借力,更是各自攥住的一线生机。

末了,落下“消息不日递入宫中,安心”后,这才搁笔,对着墨迹未干的信纸,轻轻呵了口气。

林从之走近,伸出手,用粗糙的指腹轻轻划过信纸的边缘,触着那未干的墨痕,沉默良久。

杨榕亦无言,只是将目光沉沉地落在女儿的名字上。

当初送女入宫,是为避那飞鸟尽、良弓藏的祸事,是不得不向帝王表忠以保阖家平安的权宜之计。

谁曾想,那以为的靠山,竟似另一重吃人的陷阱。

反将骨肉,推入了更险的漩涡。

宫墙内的事,又岂是他们这些外面的武人,能真正看清深浅的?

薄薄一纸家书,夫妻相对,唯余无言。

宫墙之外,他们护不住女儿周全,更挡不得那明枪暗箭。

长吁一口气,杨榕将信用火漆封好,却没急着开口,而是探出头去打量了四周一番。

这才抬眼朝门外扬了扬下巴,声音压得极低,“去把管家叫来。”

小厮明了,腿脚麻利地去了。很快,管家躬身立在檐下,垂手听候吩咐。

杨榕将封得齐整的回信递过去,指尖在信笺上轻轻按了按,“连夜送进宫,亲手交到小姐手里。”

顿了顿,她郑重地嘱咐道,“走东跨院的暗线,别经任何人的手。”

“让她看完就烧干净,再告诉她,字里的意思,只可记在心里,万万不能露半分破绽。”

杨榕安顿好外间事宜,转身回到内室。

屋内沉寂,她脚步未停,在青砖地上来回踱了几步。

“不行。” 杨榕突然停下,目光转向林从之,眼底是一片决然,“单靠书信叮嘱舒儿,怕是杯水车薪。那丫头性子急,人在局中,恐会迷了眼。纯妃娘娘虽稳重,可份量终究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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