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两谈心（2/2）

梨霜见状，悄无声息地打了个手势，带着殿内侍立的几个小宫女退了出去，轻轻掩上了殿门。

一时间，殿内只剩下她们二人，静得都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赵玉儿端起小几上的温茶，轻轻呷了一口，目光落在青禾低垂的眼睫上。

那睫毛正微微颤动，显露出她并不平静的内心。

赵玉儿放下茶盏，声音放缓，带着一种试探性的温和，“昨日……辛苦你了。”

卫青禾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愕然和慌乱，随即又迅速低下，声音有些发紧，“娘娘言重了，妾……亲蒙娘娘恩典，方能侍奉陛下，是妾的福分，何来辛苦……”

她的话语里带着惯有的谦卑，却掩不住，那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赵玉儿看着她下意识攥紧衣角的手指，心中了然。

她叹了口气，声音低沉了些，带着几分推心置腹的意味，“这里没有外人，你不必说这些场面话，本宫知道，你心里头未必好受。”

她顿了顿，“御花园里，徐采女和吕采女对你说了什么，本宫虽未亲耳听闻，但也能猜到七八分。”

“无非是挑拨离间，暗示本宫对你心存忌惮，让你为自己早做打算，是也不是？”

卫青禾的身子闻言颤抖了一下，像是被说中了心事。

她嘴唇翕动了几下，终究没有出声，只是将头垂得更低。

沉默，有时便是最清晰的回答。

赵玉儿看着她这般情状，心中那份酸楚更甚，还夹杂着一丝愧疚。

她放缓了语气，带着无奈的坦诚，“青禾，你信吗？信本宫真会容不下你，忌惮你？”

“妾不敢！”卫青禾猛地抬头，眼中已盈满了泪水，声音带着急切的哽咽。

“娘娘对妾恩同再造，妾虽死难报，岂敢有如此忘恩负义的念头？只是……只是……”

她声音哽咽，有些说不下去。

那些话，像淬了毒的针。

扎在心里，即使拔出来，也留下隐隐的痛楚和不安。

“本宫知道。”赵玉儿打断她，语气坚定，“身处其位，很多事，本宫不得不防；很多态度，不得不冷。”

“并非针对你一人，而是这后宫之中，一步踏错，便是万丈深渊。”

“本宫如今有孕在身，更是如履薄冰，战战兢兢。那日对你的疏远，是做给那些暗中窥伺的人看的，也是……情非得已。”

她伸出手，轻轻覆在青禾放在膝头的手背上，那手心带着一丝凉意，“但你需明白，从你踏入相思苑的那一刻起，你我便已是同舟共济。”

“你若不好，本宫与腹中孩儿亦难安稳。反之，本宫若有不测，你在这深宫之中，又如何能独善其身？”

“那些人的话，其目的就是要让我们心生间隙，自乱阵脚，她们才好从中渔利，你切莫中了她们的圈套。”

这番话语，瞬间冲垮了青禾心中多日来，筑起的脆弱壁垒和强忍的委屈。

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扑簌簌地滚落下来。

她伏下身去，肩头微微抽动，声音带着压抑的哭腔，“娘娘……奴婢……妾明白，妾从未疑过娘娘。只是……只是心里憋得难受……”

赵玉儿看着她单薄的肩膀，心中也是一阵酸软。

她倾身，将青禾扶起，拿出自己的帕子，轻柔地为她拭去脸上的泪痕。

“好了，莫哭了。既然心里都明白，往后咱们便更要拧成一股绳。陛下那边，你需用心侍奉，但更要时刻谨记谨慎二字，莫要授人以柄。”

“宫中诸事，无论大小，若觉为难，或听到什么风吹草动，定要告知本宫，你我二人一同商议应对，万不可独自隐忍。”

“是，妾记下了，定当谨遵娘娘教诲。”卫青禾用力点头，泪眼婆娑中，看着娘娘温和而坚定的目光。

多日来的忐忑和孤立无援之感，仿佛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和坚实的依靠。

有些心结非一日可解，但至少此刻，她们不再是各自揣着明白装糊涂，隔着重重迷雾互相试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