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江南好(楚奚纥的梦)(1/2)

船儿在河面上轻轻地摇,楚奚纥靠在舱内的软榻上,很快就入了梦乡。

梦里,他回到了那年初春的江南水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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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的春天,细雨总是缠缠绵绵的,青石板铺的小路长着青苔,湿润润的。

赵玉儿坐在布庄后面的院子里,手里捏着细银针,不像是在绣花,却是像在打架,皱着眉、吃着劲儿地与绣针“抗争”,并没有寻常女子绣花时的娴静之美。

旁边时不时还经过些好心的绣娘,七嘴八舌地教她,每个却很快都看得直摇头,叹着气地就走开了。

绣绷上的缠枝莲刚绣了半朵,线就拽不动了,她蹙着眉轻轻拽,针一下子就滑脱了手,指尖被针扎出个细小的红印,落在绢布上晕开,像一朵胭脂花。

远处传来街道上的吆喝声,夹杂着账房先生的算盘珠子噼里啪啦地响。

赵家是姑苏有名的布商,父母皆是纺布绣花的高手,家底殷实,偏赵玉儿丝毫没有遗传到半分家传。

爹娘总说她笨,绣不来这精巧的苏绣,将来别说是嫁入好人家,只怕是寻常人家娶亲都会嫌弃她笨手笨脚。

赵玉儿听了只红着脸低头,悄悄地笑。

心里却惦记着,邻家的偏屋里,那扇总亮到深夜的窗。

那窗是楚奚纥的,听人说他是家里遭了难,半年前从江南乡下投奔到邻居家,说是要备考科举。

人长得高高的,皮肤也很白,眉眼深邃,全身上下透露着一股书卷气。虽说穿着件洗到发白的粗布衫,却总是收拾得整洁熨贴。

见到人,便温和地笑,说话也是斯斯文文的。第一次见到他,他就冲着她笑,那笑就住进了少女的心上。

而邻居家嫌他穷酸,只让他住在偏房,楚奚纥读书闲暇时便来赵家的布庄,帮着抄账册,赚的工钱就给了邻居,权当是借屋住宿的费用。

赵玉儿常借着递账册为由,偷偷跑去看他。

每次看到楚奚纥,他总是把账册摆在桌子上,在桌下偷偷看书。

见她来就慌乱地把书窝进袖子里,偏偏袖子很窄,厚厚的书总是塞不进去,他的脸就涨得红红的,结结巴巴地跟她解释。

她知道,他是怕她告诉父亲,父亲就不让他来帮工了。

她便把绣得歪七扭八的缠枝莲帕子搁在桌上,又摆了一盘桂花糕,轻声细语,“娘说,读书是件能光耀门楣的事,可惜我不能读书,你好好读,吃点儿桂花糕,会开心一点。”

说着说着,她又红了脸,“这个帕子……你别嫌丑,我是认真绣了的。”

他也会红着脸,郑重地拿起了帕子,细细地叠好,然后像什么稀世珍宝一样塞进衣襟里,然后拍几下,却说不出什么话。

有时他也会从怀里摸出些小玩意儿来,都是些集市上哄孩子玩的东西,不值什么钱,却也是他从帮工的工钱里攒下来的。

有一日,他给了赵玉儿半支玉簪,断口处已被盘得滑润。

“这是我身上唯一值钱的玩意儿,是我母亲的遗物……玉儿妹妹收下吧,或许哪天你不嫌弃,给它打个络子,还能佩在身上。”

赵玉儿简直欢喜极了,楚奚纥未说出的心意,她看到这半截玉簪,就全都明白了。

她把玉簪郑重地接过,像他那样塞进衣襟里,然后郑重地拍了拍,红着脸,就要走。

那是楚奚纥第一次挽留她,扯住了她的袖子,那一下像是画本子里写的“天雷地火一刹那”,二人像触电般短暂接触又立刻后退了半步。

“玉儿妹妹莫怪,是我唐突了……”楚奚纥红着脸给她作揖,他那天说了好多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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