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伤情冬(楚奚纥不知道的事)(2/2)

母亲只是看着她,依然流着泪,却掰开了她的手,“傻孩子,你以为还有的选吗?前几日官府里的人已经来瞧了你,你爹已经收了员外的礼金,已经……已经拿去给布庄周转了。”

定金?她猛地冲进父亲的账房,气得浑身发抖。

“爹!”她把账本全都扫落在地上,声音里都发着颤,“你怎能卖了你的女儿?”

父亲红着眼,指着她的脸,“你以为我有你那么个不知廉耻的女儿就光彩吗?那晚在柴房,你们做了什么,你当我不知道?除了使些法子送进宫,你还能嫁出去?”

母亲跟着过来了,倚在门边掩着面哭,“你爹也是没有办法了……这布庄是祖上传下来的祖业,不能毁在咱们手里啊。玉儿,你就当……当救救咱们家吧。”

“那奚纥哥呢?”她哭着,字字泣泪,“我们说好了的,我要等他来娶我啊…”

“什么奚纥哥!”父亲猛地站起来,狠狠打了她一巴掌。

“一个穷酸书生,连自己都快饿死了,寄人篱下,能给你带来什么好处?进宫!只有进宫,你才能报答爹娘养你一场的恩情!”

她哭着,回头看娘,娘哀哀戚戚地望向她,见她不肯应下,竟扑通一声,跪下了。

“你看你要把你爹娘逼成什么样子?难道还要这布庄的上下老小全都给你跪下吗?”父亲的声音愈发尖利。

她愣着,满心只想跑到柴房。

这里仿佛还保留着,楚奚纥离开时的样子。

酒坛子上的粗瓷碗被她收好了,藏在茅草堆里,碗底还残存着米酒的香气。

她哭得浑身发抖,躺在茅草堆上,仿佛就能触及那夜,情郎的体温。

原来她和楚奚纥的情爱,在这个世道上,在家族兴衰的面前,在权贵的只言片语里,轻得连片羽毛都不算。

夜里,她哭着入梦。

梦见楚奚纥穿着官府锦袍,捧着浮光锦,站在布庄门口,冲着她笑,“玉儿,我来娶你。”

她从梦里惊醒,窗外的月儿很亮很亮,照在枕边的,那半截玉簪上,温润的光,映得她心口发疼。

她来到父母房外,望着彻夜未熄的灯火,只是轻声说了句,“爹、娘,我进宫。”

……………………………

楚奚纥从漫长的梦中醒来,枕边一片泪湿。

不知不觉,已离开玉儿那么久了,不知道她现在正在干什么呢。

那丫头,怕是还在练她的绣花吧?

他不敢在她面前说实话,其实那缠枝莲绣的实在是太歪扭了,第一次见到若不是她说,他都看不出来呢。

楚奚纥望着逐渐清晰的岸影,忍不住笑了,把袖子里藏着的帕子拿了出来,抚摸着上面歪歪扭扭的名字。

“大人,飞鸽传信说,送去宫里的人选,已经备好了。”

侍从站在一旁回话,仍恭敬地行礼,称一句大人,丝毫不介意实际上楚奚纥此时已是平民之身,因为等他回去自有高官厚禄等着呢。

“嗯,下去吧。”楚奚纥的声音并无丝毫波动。

他满心里现在只想着一句话:

玉儿,我来娶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