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太子生辰(1/2)

北郸。

东宫,储君八岁生辰前日。

暮色四合,东宫书房的灯火却亮得早。珩儿端坐案前,正临着今日太傅布置的《论语》篇章。笔锋尚显稚嫩,但握笔的姿势已十分端正。

这个孩子,是荀丞珲的长子,三年前被接入宫中立为储君。如今,刚入宫时的怯懦已尽然褪去,举手投足间尽是端凝庄重的矜持气度。

“太子今日倒认真。”端珵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些许笑意。

润青跟在端珵身后,手里捧着一只紫檀木匣。他今日穿着常服,浅青色的袍子衬得眉目愈发温润。

珩儿连忙放下笔起身行礼:“皇叔父,徐大人。”

“别慌,这会儿不考你功课,”端珵虚扶了一下,笑道:“明日是你生辰,朕和徐卿给你备了份薄礼。”

端珵示意润青打开木匣,里面是一沓书:《水经注》,《齐民要术》,《九章算术》,《百工图纂》,甚至还有一本润青译注的人体图说——当然,是挑选过的部分。

珩儿好奇地翻开最上面那本《百工图纂》,铜版画印制的织机、水车、冶铁炉跃然纸上。“皇叔父,这些不是……工匠才学的书吗?”

“治国者不知百工,何以知民生?”端珵在他身边坐下,翻开一页水车图,“你读《尚书》,知‘民惟邦本’;但若不知一斗米如何来之不易,一匹布要花费多少人力,那便只是书上的空话。”

润青将紫檀木匣放在案上,温声道:“太子可记得上月问为何春耕要赶在清明前?若只看农书,只说‘节气使然’;但若读《水经注》——”

他翻开书卷,指着江河图,“便知各水系开冻时辰不同,灌溉水源有早晚,所以各地春耕时节也不同。治国若只知表象,不知内里根本,不正如医者不察病灶根源,头痛医头,脚痛医脚?”

听润青这么一说,珩儿便自行打开那本人体图说,紧接着惊讶地睁大了双眼:“这书上的人,为何要画得筋肉毕露?看着……不太雅。

润青神色未改,只平声问道:“太子觉得,是人的外表那层皮肤重要,还是内里的筋肉血脉重要?”

孩子想了想:“都重要。”

“是了。”润青眼中泛起清浅的笑意,“这便是方才你皇叔父所说的道理——治病须知气血经脉,治国需懂民生百工。表象之下,藏着的才是万物运转的枢机。”

珩儿瞳仁里闪过顿悟的光。这样的教导方式,是端珵坚持的——他不愿太子只读圣贤书,成为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储君。所以东宫的课业里,有算学、有地理、有农工,甚至还有润青讲解的简单医理。

可八岁孩童终究是孩童,再早熟持重,内心深处还是悄悄期盼着一份不带任何说教的、纯粹的惊喜。润青看出了珩儿那点竭力掩饰的小心思,他垂眸浅笑,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掏出另一样东西,这次用寻常青布随意裹着。

“殿下,”他将布包递到珩儿面前,“还有一件小东西,是臣私下的心意。”

珩儿有些疑惑地接过,入手颇有些分量。解开青布,里面既不是书也不是文玩,竟是一套打磨光滑的木件,有长有短,有方有圆,边缘处还带着精巧的榫卯结构。

“这叫‘百巧积’,是臣从宫外市集上淘换来的。”润青在案前蹲下身,与珩儿平视,“殿下请看——”他随手取了几块木件,手指翻飞间,只听几声轻巧的咔嗒声,竟已拼出一匹小马的雏形。

珩儿的眼睛顿时亮了。

“这些木件能拼成马匹,也能拼成马车和船只。”润青将一张图纸放在珩儿手心,“殿下可以按图组合。全凭榫卯相接,不用一钉一胶。”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