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刚吃完又饿了(2/2)

端珵望着那抹消失的背影,指节无意识地在窗棂上敲了两下,这才沉声道:“回府。”

马车驶入元帅府侧门时,天色已暗。府中管事提着灯笼迎上来,低声道:“公子,太傅大人吩咐,请您直接去书房。”

端珵“嗯”了一声,大步穿过回廊。书房窗纸上映出一道挺拔身影,烛火摇曳间,隐约可见案头摊开的公文。

他深吸了一口气,抬手叩门——

太傅——或者说,曾经的北郸兵马大元帅荀治嵩——没有抬头。他正用那只残缺的右手用力握着笔,食指少了一截,小拇指只剩个光秃秃的残根,在烛光下泛着青白的疤痕。笔杆在他指间微微一顿,像是常年征战握刀留下的旧伤又在隐隐作痛。

“父亲大人。”端珵恭敬道。

“回来了?”

“是。”端珵垂首而立,目光落在父亲案前那盏冷透的茶上。茶汤显然搁置已久,却无人敢进来换。

荀治嵩搁下笔,缓缓抬眼。那双眼睛依旧锐利如鹰隼,只是眼尾的纹路似乎比端珵记忆里又加深了几分。

他盯着端珵看了片刻,忽然道:“璃州这次的时疫,死了多少人?”

端珵沉默一瞬,如实报了个数字。

这个数字意味着相较前几次时疫,至少上万户人家的门楣上,不必再挂起招魂的白幡。

荀治嵩听完,面容像一潭深水,不见波澜。

“比上次时疫少了七成有余。”

“我知道。”良久,他才吐出几个字:“你做得不错。”语气平淡,听不出是真心赞许还是敷衍。

端珵垂眸道:“孩儿不敢居功。若非谢同知奔走调度,徐太医改良方剂,此次时疫恐难平息。只是……”

荀治嵩唇角下压,眼底闪过一丝冷酷,又迅速归于平静。

端珵抬头瞥了荀治嵩一眼:“孩儿在清查往年账目时,发现陈知府有克扣赈灾银两之嫌,现已命人封存府库账册,待详查后禀明圣裁。”

“陈界安背后有人。”荀治嵩将狼毫笔掷入霁蓝釉螭龙纹笔洗,墨色在清水中顿时晕染如乌云:“你明日把证据誊抄一份,原册送交大理寺。”

言毕稍歇,又沉声叮嘱道:“原册送大理寺,是为堵住旁人的口——免得有人说你越权擅专。至于誊抄本……你亲自保管。”

“孩儿明白。”

屋内再次陷入沉默。

“福睿那丫头……”荀治嵩的嗓音忽然低缓下来,呵出的一口白气,在冷硬的空气中慢慢化开。

端珵心头猛地一跳:“福睿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