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咱俩特有缘(1/2)
麓林军中的疫疠渐渐平息,淣城知府盛铠也将岑钧病故的消息呈报给了朝廷。云朔已收拾好了行囊,正擦拭着他的“白鹊”,只等与崔铮的义军一同开赴泊州。
他本以为将来会是守城、巡边、与弟兄们饮烈酒、骑快马的日子,却没想到一纸诏书骤然而至,命他“速速”卸甲入新都叙职。至于去做什么,圣旨里却只字未提。
在淣城城外与崔铮、赵钎等人分别时,北风正紧。他勒马回望,见义军的旌旗在苍白天际下渐次模糊,心里突然空了一下,说不清是怅然,还是对前路的隐约不安。
数日之后,云朔来到了新都。
……
都城的繁华又一次漫进眼底。令他措手不及的是,这一次,自己竟成了这座城中最炙手可热的传说。
茶楼酒肆间,说书人击节拍案,将他传成了单骑破阵、智收三万兵马的少年英雄。云朔牵马走过喧嚷街巷,偶尔飘进耳中的零碎词句听得他耳根发热,只好压低斗笠、低头加快脚步。那些事迹并非虚假,可他知道,其中大半是先生顾子晏灯下筹谋、千里布局的果决——如今全记在他一人头上,竟显得轻浮又陌生。
驿馆一时间门庭若市。大小官员络绎来访,这个说“岑先锋年少有为”,那个道“新都西巷有处小院清静雅致、价格也公道”,又有人热情推荐“朱雀门边的刘记酒肆,羊肉是一绝,酒也香得很”……
云朔打起精神笑着应对,谢过每一位来访者,举手投足依旧是他一贯的明亮样子。
只有身边没人的时候,他眼里那些没散净的难过,才敢偷偷跑出来。
岑钧走了,那个会摸着他头大笑的父亲般的男人再也不会回来。而他,也似乎在一夜之间,学会了做个“大人”。 驿馆孤灯下,他又忆起岑钧对他说的话:
“你的亲生父亲,是令大帅。”
新都的冬天,空气里总氤氲着一股黍州所没有的湿冷,直往骨头里钻。而真正的寒意却来自几日之后的一纸任命圣旨:
“授岑云朔尚书省驾部侍郎,隶属兵部。”
他跪接明黄绢帛,口中谢恩,脑中却轰然一响,竟一时未能起身。
京师六部之中,许多官职听来堂皇,实则权柄早已架空。驾部侍郎名义上掌车马、驿传、牧畜之籍,似与军事相关。可地方官吏尚可实操事务,京官不过稽查文书、管理档册,说穿了,是个琐碎无聊的文职小吏,无法指挥一兵一卒。
圣旨既下,连日热络拜访的官员们也如潮水骤退,再无踪影。人情冷暖,他并非不懂,此时反觉清净。
他一时间想不明白,皇帝派给他这样的差事是何用意?他宁可外放边陲,做一小小裨将,也好过在这四方城中,困守案牍。
是夜,孤月高悬。云朔辗转难眠,胸中一股郁气左冲右突,却寻不着出口。他猛地坐起身,一把抓过外衣,冲出房门。
霜风扑面,天地间一片阒然。月色澄明,冷冷照见他一身寂寥。
他仰首,呵出一口白气,仿佛要将满心的憋闷都吐尽在这寒夜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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