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紫藤花(1/2)

一片云飘过,月光忽然暗下来。方婉凝仰头看花架:“这种蓝紫色在油画里最难调。”她转动轮椅,“要加一点群青,再掺半滴锰紫。”花影在她脸上游动,慕景渊突然发现她右颊有个很浅的酒窝,只有微笑到某个特定角度才会显现。

咖啡罐上的水珠滚到他指尖,凉得让他想起监护仪金属电极片的温度。

方婉凝转动轮椅靠近花架,石膏腿撞到长椅时轻轻“啊”了一声。

慕景渊立刻伸手扶住轮椅把手,白大褂袖口扫过方婉凝的肩膀,消毒水味混着一丝咖啡的苦涩味。“小心骨痂。”他条件反射说出医嘱,又突然抿住唇。方婉凝没有控制住轮椅,轮椅歪了歪,迫使他的手指不得不继续搭在扶手上。夜风突然转了方向,慕景渊闻到手腕传来的红糖香混着药膏的清苦,而方婉凝看见他瞳孔里映着的自己——病号服领口歪斜,头发被哥哥笨手笨脚扎成的马尾早就松散不堪。

“上个星期黎川说…”方婉凝突然伸手接住飘落的花瓣,腕间的纱布在月光下白得刺眼,“他要去山区做志愿者。”花瓣从她的指缝漏下,“那里的夜色应该很好吧。”

夜风突然变得温柔。慕景渊看着那片花瓣落在自己膝头,喉结动了动。远处住院部的灯光映在他瞳孔里,像深夜海面上的灯塔。

“他跟你提过?”

“小川…”尾音突然消失,他想起叶黎川躺在监护室的样子。

“嗯,说要做件…她伸手接住飘落的花穗,“让哥哥骄傲的事。”夜风突然变得很轻。

慕景渊垂眸看着左手上的腕表—是叶黎川在他当上主治时送他的礼物。“其实我…”

“慕医生,我答应过黎川要给他画幅画…等他回来,应该正好能赶上紫藤花期尾声。”夜风突然变大,慕景渊指节摩挲着腕表,“黎川还说过他要带山区孩子画的向日葵给我看。”

“山区信号很差。”慕景渊突然说,声音哑得像很久没有开口,“他总忘记带充电宝。”这句话像颗石子,轻轻砸进夜晚的湖面。花穗在她手心微微颤动,腕间的纱布在月光下白得刺眼,“他说过下一次他要把我的画带去,挂在志愿者办公室,骗小孩说这是魔法森林的入口。”慕景渊很轻地笑了一下,这个笑让他看起来突然年轻了许多,夜风转过方向,把咖啡的苦涩吹散了。

方婉凝把轮椅又往前挪了半寸,从病号服口袋摸出支马克笔,在石膏空白处沙沙勾勒。慕景渊怔住了,夜风穿过花架的间隙,他的白大褂与她的病号服衣袖在某一瞬间轻轻相触。月光下渐渐显出紫藤花的轮廓,线条有些抖,却意外生动。“如果我画紫藤花,”她低头时碎发垂下来,遮住了发红的耳尖,“慕医生觉得…他会喜欢吗?”

慕景渊突然站起身,白大褂下摆扫过她没打石膏的膝盖,带着消毒水味。他弯腰拾起一瓣被风吹落的花,轻轻放在她未完成的画作旁。“会很吵。”他没头没尾地说,声音突然有了温度,“小川肯定会举着满病房跑。”“他说过婉凝画的星空能让人看哭,如果他看到画肯定会喜欢的。”

月光投射下,方婉凝看清了他的眼睛里带着的血丝。方婉凝忽然转动轮椅,慕景渊以为她要离开,手指无意识地伸向轮椅扶手,却见她只是凑近花架最茂盛的一处。“帮我折一枝好吗?”她指着垂落的紫藤花串,“要带青芽的。”当慕景渊起身去够花枝时,听见她极轻地说“等黎川回来时…希望他能看见花开。”他的白大褂后摆扫过轮椅扶手,沾染了夜露的紫藤花被小心放在她膝头。花枝未端还缀着两片新叶,在月光下像极了他白大褂上未干的泪痕形状。

远处传来方远凝找人的呼喊声,方婉凝匆忙转动轮椅。

“方婉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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