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换了一种方式，折磨自己（2/2）

贺、许二人面面相觑，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主任请客吃饭？这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许书意更是心里打鼓，她刚才真的只是想活跃一下气氛，随口抱怨两句，根本没指望能得到回应，更别说是主任请客这种“殊荣”了！

贺念辰先反应过来，连忙快走两步，有些结巴地说：“主、主任，不用了，这怎么好意思……” 许书意也赶紧附和：“对啊主任，我们就是随便说说……”

慕景渊却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回头看他们，只是淡淡地补充了一句，语气不容置疑：“想吃什么都可以。” 仿佛这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就在贺念辰和许书意还处于震惊和不知所措中时，他们看到走在前面的慕主任，一边依旧保持着前行速度，一边极其自然地、动作流畅地从白大褂口袋里拿出了他的手机。他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地点了几下，似乎只是查看了一下信息，然后便收了回去。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引起任何怀疑。

只有慕景渊自己知道，在拿出手机的那几秒钟里，他点开了那个熟悉的对话框，飞快地键入了一句简短的话，然后仿佛无事发生般将手机收起。

几乎是在他手机收回口袋的同一时刻，远在方家画室的方婉凝，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提示有一条新信息来自【慕景渊】。

她有些疑惑地点开，信息内容简单到极致，只有五个字： 【明天也加油。】

没有称呼，没有落款，就像他这个人一样，简洁、克制。但方婉凝看着这行字，心脏却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一股暖流混合着酸涩涌上心头。她握紧了手机，仿佛能从中汲取到力量。

医院走廊上，慕景渊仿佛做完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他侧头看了眼还在愣神的两位住院医师，语气依旧平淡：“还不走？食堂这个点人多。” “啊？哦哦！走走走！”贺念辰和许书意这才如梦初醒，赶紧跟上。

许书意偷偷碰了碰贺念辰，用气声说：“主任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 贺念辰也是一脸茫然，摇了摇头。

慕景渊没有理会身后下属的窃窃私语，他走在前面，目光平静地看向前方。那句“我请你们吃吧”和那条悄然发出的信息，像是他坚冰般的外壳上，偶然裂开的一道细小缝隙，透出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正常生活的气息和……或许连他自己都未曾深究的，鼓励。

他依旧是他，那个冷静自持的慕医生。只是，有些东西，似乎正在看不见的地方，悄然发生着变化。

医院附近一家环境清爽的餐馆小包间里，贺念辰和许书意看着桌上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干锅虾和红烧排骨，依旧有种不真实感。两人拿着筷子，面面相觑，谁也没敢先动。

虽然慕景渊待下属一向算得上温和，从不会无故苛责，偶尔科室聚餐他也会参加，但像今天这样，主动提出请客，还让他们“想吃什么都可以”，这绝对是破天荒头一遭。

慕景渊本人倒是很平静，他动作斯文地盛了一碗米饭，仿佛没看见两位下属的局促，只是淡淡说了句：“趁热吃。”

许书意用筷子小心翼翼地在红烧排骨的盘子上方虚点了一下，凑近贺念辰，用几乎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声，带着难以置信的语调低语： “念辰……你说主任今天这是怎么了？太阳真打西边出来了？我这心里……怎么有点发毛呢？”

贺念辰也压低声音，眉头微蹙，同样满腹疑窦：“我也觉得不对劲。主任平时虽然不凶，但总觉得隔着层什么，今天这……太反常了。” 他回想起刚才在病房里的情形，猜测道：“是不是……跟周先生说的那句话有关？就那句……‘方小姐很勇敢’？”

许书意眼睛一亮，像是找到了合理解释，立刻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点夸张的恍然：“对对对！有可能！你说……主任是不是受刺激了？换了一种方式……折磨自己？” 她顿了顿，补充了一个她觉得最可能的动机，“用花钱的方式？”

这个猜测听起来有点荒谬，但结合慕景渊一贯的克制和今天突如其来的“慷慨”，似乎又有点道理。他是不是内心受到了触动，却又无法、或者不愿以更直接的方式表达或应对，于是转而用这种看似平常，对他而言却极不寻常的“请客”行为，来宣泄或者说转移某种情绪？

贺念辰听了，嘴角抽搐了一下，觉得许书意这脑洞开得有点大，但一时也想不到更合理的解释，只能含糊地“唔”了一声。

两人正窃窃私语，慕景渊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起眼，目光平静地扫过他们：“不合胃口？”

“没有没有！” “合胃口！非常合！” 两人立刻坐直身体，异口同声地回答，然后赶紧各自夹了菜，埋头吃起来，不敢再交头接耳。

慕景渊看着他们略显慌张的样子，没再说什么，也安静地开始用餐。他的吃相一如既往的优雅斯文，看不出什么情绪。

这顿饭，就在贺念辰和许书意满腹疑问、小心翼翼，以及慕景渊一如既往的平静沉默中进行了下去。那盘干锅虾和红烧排骨味道很好，但两位年轻医生吃得是心惊胆战，总觉得这顿饭背后，藏着他们主任某个不为人知的、沉重的心事。而“用花钱的方式折磨自己”这个离奇的猜测，恐怕要在他们心里盘旋好一阵子了。

手机屏幕亮起，那条来自【慕景渊】的简短信息映入眼帘——【明天也加油。】。

方婉凝看着这五个字，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唇角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勾起了一个清浅却真实的笑容。没有过多的言语，甚至没有称呼，但这已经足够了。这表示他知道了她的决定，并且……用一种极其“慕景渊”的方式，给予了回应。

她握着手机，心里那点因为面对未知而产生的忐忑，似乎被这简单的五个字悄然抚平了一些。她更加确信，自己这一步走对了。只有她真正勇敢起来，真正好起来，不再轻易被击垮，他肩头那副名为“责任”和“愧疚”的沉重枷锁，才有可能慢慢卸下。他才会真正地……放心。